明滅的燈火下,皇後的麵色越來越蒼白,整個身軀微微顫抖著,柳國夫人的紅唇一開一合,似含了無盡惡毒的詛咒。
等她全部說完,皇後踉蹌地後退幾步,撫著胸瞪大眼睛看著柳國夫人那張比鬼好看不了多少的臉。
“你你……你可知道這是什麼罪名?你……你竟然想要如此?”皇後退無可退,磕到椅上,頓時重重坐了下去。
柳國夫人似笑非笑看著皇後震驚到扭曲的麵龐,柔聲道:“臣妾自然知道這是什麼罪名,隻不過臣妾一片真心都是為皇後娘娘打算,若臣妾猜得不錯,皇後娘娘的娘家也急了吧。不然怎麼會好端端地弄進宮幾個女子,這算盤打得明顯,可最後還不是被皇上攆出宮了?依臣妾說,若皇後娘家沒找到像那個華地女人一樣的妖孽還是不要送入宮來丟人現眼的好。”
皇後重重的喘息幾聲,連她的冷嘲熱諷也恍若未聞,腦中隻盤繞著她方才說的那番話,一字一句揮之不去。
她終於呻吟一聲,抱住了頭。柳國夫人一步一步走近,繼續用甜膩的聲音淩遲著她脆弱的神經:“皇後娘娘想想看,隻有這個法子才是一勞永逸的辦法,隻有這個辦法皇後娘娘才能徹底的除去心腹大患,大皇子還小,以後還不是尊皇後娘娘為母後,皇後娘娘試想想那種萬民俯拜的感覺……”
她邊說著,臉上浮現了夢幻一般的神色。半晌,皇後忽然冷冷地插口笑道:“本後的身體不好,估計撐個五六年就大去了,你可倒好,到時候你作為大皇子的生母,自然是享盡榮華富貴,果然是好計謀,本後做壞人,你到最後做回好人……哈哈!”
柳氏一愣,忽然麵上狠色一閃,走到皇後麵前,猛地跪下道:“皇後娘娘放心,等到真的那一天,大皇子一旦被立為太子,臣妾一定自我了斷,安皇後娘娘的心!”
她說完,直直盯著皇後的麵上,滿麵是堅毅與決絕。皇後渾身一震,這個念頭她不是沒想過,隻不過竟被她先一步說出。看來,柳氏心意之堅,已經走到了最後一步。
屋外的風聲更緊了,一聲一聲,像一隻巨大無比的怪獸在垂死的掙紮。時間一刻一刻過去,皇後終於長歎一聲,點了點頭。
離開柳國夫人處,皇後低眉坐在肩輦之中,手中緊緊捏著柳國夫人臨去之時鄭重遞給她的瓷瓶,那瓷瓶上冰冷的寒氣從手心蔓延到心髒,冷得她再也找不到一絲溫暖。
柳國夫人的決絕地話還在她耳邊回蕩:“皇後娘娘難道對那個人還有一絲一毫的夫妻恩情?他如今四處打壓趙家世族,扶植寒門,他的心是冷的,冷的!……”
冷的?最先冷的是誰的心?如今再也不願意去想。
風漸漸緩了幾分,天上終於飄下鵝毛般的大雪,在漫天風雪中,皇後終於將那瓷瓶放在了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