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箬美眸含淚看著他正竭力去組織一次必死的戰爭。
太子贏州亦是牙關緊咬,鐵青著小臉看著麵前這一張張塵土或血汙滿麵的忠誠的臉。
蘇顏青喊完,一回頭卻見太子贏州與歐陽箬仍在原地杵著,麵上不由大急,拍馬上前怒吼:“太子!大敵當前,趕緊護送娘娘回安城,再過半個時辰城裏的‘驍雲騎’就能傾城而出,到時候,娘娘就能確保安全無虞。”
太子贏州滿麵不甘,正要說什麼,歐陽箬猛的大喊:“那你呢?蘇將軍你怎麼辦?”她說完,淚如雨下,聲音已然沙啞。
為什麼?!為什麼每次都要他為他衝殺在前麵?為她遮擋風雨?!她欠他的情真的是一生一世再也還不清。
*一聲聲壓抑的哭泣聲,似鐵鋸一樣劃過他的心,一碰就鮮血淋漓。
蘇顏青麵上的怒色頓時沉寂,他漸漸平靜,忽然下了馬,在她麵前緩緩跪下,抬起尤帶風塵與血跡的俊美麵龐,眼眸平靜如水,一字一句道:“太子殿下,賢妃娘娘,末將一定會平安回到安城的。隻要你們安全走了,末將答應娘娘,一定會繼續保護娘娘與太子,一生一世!”
他說完,長身挺立,如電的眼神掃過麵前沉默的士兵,大喝一聲:“家中獨子的出列!兄弟同在,弟出列;父子同在,子出列!……”他喊完,大概出來了一百個人,他們沉默著看著蘇顏青,一語不發。沉重的氣息壓抑在每個士兵的心中。
他們明白了這場血戰將是史無前例的慘烈。
“爾等護送太子殿下與賢妃娘娘回安城,若有違抗者,臨陣脫逃者,殺無赦!即刻啟程。”他說完,翻身上馬,銀晃晃的長槍一揮前麵梁軍滾滾來處,大吼:“前隊變後隊,結刺錐陣,前進!”
他吼完,一拍馬,人若龍,馬若蛟,似電一般,躥到了隊伍最前方。
歐陽箬早已經淚水泛濫成災,淚光模糊中,他那銀光閃閃的鎧甲劃出冷硬堅毅的光來,再也看不清他的麵容。
太子贏州牙關一咬:“走!”他說完狠狠一拍馬臀,如電一般飛速向前奔去,要快,再快些,他一定要將梁國著卑鄙無恥的小人們踩在腳底!他要讓他們付出比今日更加百倍的代價!
他以大楚百年來的列代君主的名義發誓!!血債血償!
“不!——蘇將軍!”歐陽箬大喊一聲,耳邊風聲呼嘯而過,腰間是贏州稚嫩卻堅定的手,狂風吹散了她眼中的淚,哽咽了她的哭聲,直到她再也看不見他……
……
蘇顏青立在隊伍前麵,長槍閃閃,銀甲之上尤帶血色,雪白的戰袍之上覆蓋了一層昏黃的塵土,可在天光之下,他卻似一根挺立的標槍一樣,牢牢地釘在前方。
幾個小郎將與將軍慢慢驅馬默默立在他身後,結成三角,牢牢將他護在周圍。
沉默,還是沉默……麵前的煙塵滾滾越來越近,死神似已經向他們綻開了猙獰的笑容。
一個破鑼一樣的聲音忽然響在了軍中:“古來征戰幾人回,楊柳依啊,江水青呀,依闌憑望,心焦急,數得年年,陌上花開盼君歸……”眾人轉頭看去,卻是張頭扶著渾身是血的三仔,以刀柱地,麵無表情,看著那滾滾濃煙來處唱著。
他一聲聲唱著,沉鬱而充滿了百戰身死的蒼涼,不少楚軍士兵漸漸和著他的聲音輕聲吟唱,蘇顏青一愣,心中的沉重之氣頓時煙消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