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及笄那年,我才知道,我——楚霖湘並不是大楚帝國真正的帝姬。但是我依然很快樂,真正無憂無慮的快樂。
母妃是父皇最鍾愛的女子,她的美好,連許多年老的宮人每每談起都能記憶猶新,常常在背地裏說道母妃當年如何豔冠後宮,如何德才賢淑,又如何如何善待宮人。
年幼的我不知道什麼這一個個溢美的詞到底是什麼意思,但是我卻知道,母妃待宮人是極好的。父皇那麼多的後宮中,隻有我們的“雲香宮”從沒有因事打過宮人。
我常常想,也許因為母妃特別溫柔,所以父皇才特別喜愛她吧,可是轉念想想,哪個宮的妃子不在父皇麵前千依百順的?可偏偏,父皇就是特別喜愛她,其中有自有他的道理罷。
算了,不想了。我的小腦袋哪裏能裝得下這麼複雜的問題。
我隻要知道,父皇看母妃的眼神這般特別,而我楚霖湘——大楚國二皇女,敏沐帝姬的日子就永遠開心沒有一絲陰霾。若不是真正的帝姬又如何?父皇對我好,母妃對我好,我便沒有一絲缺憾。
父皇膝下的子女並不多,大皇姐是德孝皇後的嫡女。她的一言一行從小都被雕琢得完美無暇。若眾帝姬若在一起玩,她總是妝容整齊,遠遠地在一邊站著,也不輕易笑,也不輕易露出不符合她身份的舉動。
四帝姬霖冰曾經拉著我竊笑道:“二皇姐,你看她可像是木頭人偶麼?一動不動,這麼個大熱天也穿得這般多,也不怕被捂壞了。”
我玩著手中的九孔玲瓏繡球,看向她,真的是一動不動,似極了華麗的木頭人偶,忽然地,我覺得她很可憐。她波瀾不驚的眼眸中是不是有讓人憐惜的孤獨?於是我跑過去,把手中的玲瓏繡球遞給她,笑著說道:“大皇姐,給,我們一起玩。”
我擺出自認為最甜的笑容,帶著渴望看著她。她似乎有些吃驚,露出古怪的表情,似最完美的麵具忽然裂開了一條縫,她欲言又止,遠處幾位皇妹清脆的笑聲傳過來,似一把刷子癢癢地撓著我的心。
我固執的舉著手,可她不接也不說話,隻是依然古怪地看著我。身旁的嬤嬤似覺得不妥正要上前。
她忽然開口道:“謝謝二皇妹的美意,本殿要先回去了。”說著她有禮的衝我點點頭,轉身走了。
我的手頹然放下,心中不是不失望的。陽光下,小小挺直的背似被那層層的宮服壓得彎了幾分,
那年我五歲,她九歲。#@$&
從此以後,她便很少到禦花園中,即使路過了,她也隻是遠望下便走,留給我們一個華麗而機械的背影。
我不知道她這般是不是真正如一些嚴肅的嬤嬤所說的“行止無失”,但是我卻知道父皇是不喜的。
他偶爾提起大皇姐便歎道:“霖月被她母後教得太嚴了,失了孩童的天性。”我聽了並沒有掛在心上,依然快樂得無心無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