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
這兩個字。
頓時讓現場炸開了鍋。
韓綜瞪視沈卓的眸子,立馬變得比牛眼還大,而他的父親韓燁,一崴腳,雙腿發軟到,幾乎連站都站不穩。
啥,啥東西?
本王!
“你,你是……”韓燁大口喘著粗重的氣息,明明想再次,細細打量沈卓一眼,可勇氣全失。
韓綜也徹底懵了。
餘海,拓跋更是張大嘴巴,任由涼氣密布四肢百骸。
這個時代,敢公開自稱本王的人可不多,嚴格來說,舉國之內有且僅有一位,這,這他媽……
“杭城韓氏,現任家主韓燁,拜見北天王!”
最先反應過來的韓燁,哪裏還敢顧及什麼個人顏麵,二話不說,將腦袋貼到地板,畢恭畢敬問候著。
韓綜,“……”
餘海,“……”
拓跋,“……”
“嗯。”沈卓點頭接受韓燁的問候,隨之歪過腦袋,朝近在咫尺的韓綜眨眼睛,雲淡風輕道,“我就是沈卓!”
韓綜,“……”
這,這他媽!
刹那間。
先前還滿是不甘神色的韓綜,再也沒魄力僵著腦袋,與沈卓正麵瞪視。
難怪這家夥器宇不凡,難怪這家夥連喝一杯茶水,下屬都要小心應對,難怪這家夥非但敢甩自己臉色,甚至連自家父親,都不放在眼裏……
“韓燁獨子韓綜,跪見北天王!”
韓綜無奈的將腦袋貼在地板上,戰戰兢兢問安道。
餘海,拓跋忙不迭翻騰起身,最後,服服帖帖跪在稍遠處,中途連抬一下腦袋的勇氣都沒有。
等,這兩位富二代的長輩抵達現場。
僅看見,現場跪了一片人!
除雙手附後的沈卓,以及場下等待的曹英,盡皆跪地。
餘海的父親是街頭混混出身,為人性格簡單粗暴,進場前就嚷嚷著誰敢欺負自家兒子,進場後,雙腿邁都邁不動。
而,拓跋的父親,最聰明,二話不說,背靠門口就跪下來了。
“人到齊了。”曹英小聲提醒沈卓。
沈卓自曹英手裏拿了支煙,既無下一步指示,也沒有繼續逗留的興致,鞋跟踱著地板,漸行漸遠。
韓綜,韓燁麵麵相覷。
不明所以。
曹英倒留了下來接管現場,消失幾天終於出現的程森,接替曹英,再次當起了沈卓的專職司機。
商務車迎著燈火酒綠。
一路疾馳。
許久無聲的車廂,唯有鏡麵能看清,沈卓模糊的五官,也不知道想些什麼,眉頭陰鬱,目光深邃。
“去一趟老五家。”沈卓終於提醒。
程森不敢拒絕,哪怕臨近晚間十點,已是沈卓就寢入眠的點。
城市的夜風,沒有高低貴賤之分,向來一視同仁。
吹拂過金碧輝煌的大廈外牆,也同樣來到了富人們這輩子都不會涉足的貧民區,風寒夜沉,景象淒涼。
老五於嘯川的家,其實並不大。
沿著巷道走到底,盡頭那一家便是,臥室的燈光還未熄滅,抬起眼,隱約見到一具高大的影子,靠著門檻,許久不動。
沈卓知道,那是於嘯卿。
“不進去嗎?”程森低頭跟隨,陡然發現沈卓臨近於嘯川家門口轉角處,止住步伐,故而很是不解的問道。
沈卓深深吸氣,最終搖了搖頭。
古人言。
沙場無情,最常見,一將功成萬骨枯!
從那一年,名震北域開始,沈卓就親身經曆過無數生死,簡單而言,這個世間,除了生死,哪一樣不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照理說見慣生生死死,心性早已打磨成型,處事不驚。
可,他還是害怕!
他害怕收拾同袍的屍骨,害怕靈位的不斷累積,當然,更害怕的是麵對他們的家屬,譬如眼前的老五一家。
“咳咳。”
一道不輕不重的咳嗽,從臥室傳出,周邊空氣,似乎都散發著刺鼻的藥水味。
沈卓仰起頭。
心情堵塞。
程森想要為他披上大衣,卻被拒絕。
良久,沈卓蠕動著嘴巴,似在呢喃自語,程森起先沒聽清,等靜下心神慢慢琢磨,這個鐵骨錚錚,高逾兩米的硬漢子,當場血淚滾滾!
這個世間,除了軍人,大概沒多少人,會對沈卓這些話,如此感同身受!
‘進屋來,滿屋人靜。
夜無聲,家人深沉沉。
我母親床上睡著。
怎知道。
我的歸魂!’
……
老五。
三哥送你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