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個哥布林,赫德爾被同胞認為是膽小的哥布林。因為他不喜歡戰爭。戰爭給世界帶來了混亂。人類和哥布林失去了和平相處的機會。有一些哥布林喜歡趁機作亂,有一些哥布林戰戰兢兢,渴望和平。洛蘭這一個並沒有太大危險的森林,住著人類,哥布林,牛頭人,三個不同的種族。一直以來都過得相對的和平。但是數年以前,貝爾瑪爾公國突然與周邊國家發生了幾場戰爭,而一直在地底的暗精靈王國也有意開始向貝爾瑪爾公國發兵。一度使得貝爾瑪爾公國的局勢變得動蕩起來。洛蘭森林也因此受到了殃及。一場森林大火使得在森林裏的三個種族彼此對立起來。而人類成為了哥布林和牛頭人攻擊的對象。他們成為了威脅人類的搶匪。赫德爾就是搶匪。
赫德爾不喜歡做搶匪。可是時勢比人強,戰爭爆發之後住在森林裏的哥布林一族就與人類完全站到了對立一麵。在過去,哥布林和人類勉強可以和平相處。平時互相還有點經濟來往,一些哥布林也得到了人類的認同,可以出現在人類的大部分範圍。赫德爾在某一定的程度上就得到了人類的認同,他經常在人類的村莊裏出售森林裏的物產。他交到了一些人類朋友,也因此對自己的生活感到了莫大的滿足。雖然他在同族中的地位並不怎麼好。他卻覺得與人類比起來,他更喜歡人類。因為人類是一種很理智和愛好和平的種族。起碼他是這麼想的。也正因為他有這麼一種思想,他在同族中受到了更多的欺負和打壓。接著戰爭爆發了。無論是人類還是哥布林或是其他種族都變得凶狠和殘忍起來,彼此不停地廝殺和掠奪。理智和善良早已經被貪婪和邪惡所代替。隻有弱者還躲在角落裏瑟瑟發抖,祈求和平和美好的人性的到來。
赫德爾沒有選擇,戰爭爆發之後他就不能再到人類社會中去。為了生存下去他不得不跟著族中的“強者”去掠奪那些沒有防備的人類村莊。就像今天這樣。赫德爾站在一棵樹背後,看著不遠處的房子。命令已經發下來了,等到天一黑,所有人就發起進攻。搶走村裏的財物和帶走一些女人和小孩。那一個村莊的防備很薄弱,男人都被征到了軍隊,剩下的隻是一些老者,女人和小孩。
赫德爾的心裏有些發虛,手裏的狼牙棒也開始有點握不穩。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這一個村莊他很熟悉。在以前他就經常到這個村莊來交易。村裏的所有人都認識他,而且大部分人都對他很不錯。今天要他做出這種可怕的事情他覺得做不到。他想偷偷去警告村裏的人。但是周圍都是他的搶匪族人。如果他去警告那些人類,他將無法在這個世界上生存下去。他知道,戰爭中的人類社會是不可能接受他這麼一個異族的。就算他幫助過人類也一樣。
七月的傍晚去得很遲,落日的餘暉早就出現在天邊,卻遲遲不散去。赫德爾感覺到身邊的同伴有點不耐煩,嘴裏說著一些可怕的話,同時發出一些殘忍的笑聲。當天上出現第一顆星星的時候,頭領吹了一聲口哨,所有的哥布林立刻不安起來,開始慢慢地朝村莊前進。赫德爾也開始前進,但是他卻覺得雙腿發軟,胃部在翻滾。他停下來想嘔,卻沒有什麼可以嘔。他不安地將腦袋亂轉,似乎想給自己找一條出路。當他發現他落到最後的時候,他突然明白自己該做什麼。他掉轉了頭,朝著森林的黑暗處不停地跑,直到跑到了足夠的遠,赫德爾才在一棵樹下坐了下來,他喘著粗氣,周圍一片黑暗,隻有風聲和蟲鳴,透過樹林的縫隙,他還看到了天上的星星。這時赫德爾發出了一些笑聲,笑聲中帶著一些哭腔,變得很怪異。在森林的更深處,有一個小女孩聽到了這個怪異的笑聲。不過在她聽來也許隻是某種奇怪的蛇發出的聲音。她並沒有在乎。
小女孩穿著一身紅色的衣服,同樣紅色的頭發被她紮成馬尾辮。她跪坐在一塊花布上,她麵前有一個火堆,她在大腿上鋪了一本書,此時正在聚精會神地看著書。等她翻過一頁後,歎了一口氣,好像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句:“你聽到那個奇怪的聲音了嗎?”沒有人回答她,她也不在乎。隻是在口袋裏掏出一個紅色的果子,隨便擦了一下,塞進了口裏,然後又開始看她的書。
赫德爾覺得時間過得很慢。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在心裏產生了一種害怕。他又有點惱火。他覺得自己不該害怕,但是他確實害怕。在他冷靜下來的時候他開始考慮要怎麼回到族人中去。這一次的臨陣脫逃他不知道會不會得到族人的原諒。同時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一個人活下來。他有點想哭的感覺。就在這時一隻小鳥怪叫一聲,把赫德爾嚇得跳了起來。他罵了一聲。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他對自己的投石能力非常有信心。隻要他再看到那隻小鳥,他有百分百的把握擊中那隻鳥。可是鳥兒不見了。在黑暗中,他隻能靠著依稀的星光看到樹影。朦朧中他看到一棵樹上掛著一個果子。於是他毫不猶豫地用石子朝那個果子投去。隻聽“啪”一聲。石頭準確無誤地擊中了果子。果子順利地掉了下來。看著果子落下,赫德爾有種成就感。不過,與成就感相比他心中的恐懼和孤獨更加強烈。雖然他不喜歡戰爭和掠奪。但是他卻沒有勇氣離開族人。此時此刻他正思考著怎麼讓族人原諒自己。“也許可以讓自己去做一些苦活,或是跟牛頭人打交道。……”赫德爾總是很樂觀的,他覺得無論怎麼說自己都是哥布林,族人會原諒他的。赫德爾在這片森林中並不會迷路,他知道哪一個方向能夠回到家裏,但他卻不想回去。他隻是漫無目的地走著,他在等著,等到覺得非回去不可的時候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