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小子十分聽話,被公子這樣一說,馬上站直了身子,默默地將手上緊握的刀子收了回去。隻是,他的眼神卻仍舊是如利刃一樣落在夏雲初身上。夏雲初覺得眼神若是能殺人,她此刻恐怕都已經是被戳出幾個窟窿來了。
“你是咱們大秦的雜役啊。”公子笑著,目光落在夏雲初手臂上紮著的灰色布條上邊,這才有些恍然地點頭,道,“沒錯沒錯,確實是這個記號。我都給忘記了,真對不住。”
他這麼一邊說著,竟當真伸手,在懷裏一通翻找,摸出了兩條灰不溜秋的布條來。公子把其中一條往自己手臂上一甩,也沒見他綁緊,然後就將另外一條拍甩到了他身前那男孩的肩膀上,又講,“五九,你也綁起來。別到時候被咱們自己人當成是個細作,這死得可就一點兒也不值得了。”
說這些話的時候,那位公子哥兒麵上全是笑眯眯的,叫人完全看不出來他這話是在開玩笑,還是認真這樣覺得。
那黑小子顯然是極聽公子話的,被這樣一講,麻利地就結果了那灰蒙蒙的布條,不聲不響地綁在了手臂上。他看著極瘦,非常的不健康,動作卻十分敏捷迅速,叫人看不出一點兒虛弱。
夏雲初眼看著這二人的做派,卻並沒有就此放下心來,反倒是抿著嘴唇,更認真地打量起麵前這二人。
她可沒有那麼天真單純,以為對方隨隨便便一個做派,就當真是他們大秦軍陣中的人。胳膊上的布條乃是秦軍的標識,想必就連大陣對方那邊的將士,也是知道的。她當初就曾遇到過一個重傷落難的敵軍,可不就是想要搶她手臂上的標識布條。
要說這二人是早有準備的細作,那麼隨身帶著這灰布條,也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情。
那位公子仿佛也是看出了夏雲初的戒備,麵上瞬時就露出了個無奈的神色來,攤了攤手,道,“你這小家夥怎麼還這麼小心。我就同你講了吧,我是新到這軍中來的軍需備官,方才從那軍需營裏邊出來的。你若是不信,大可跟著我到那邊去問問。”
“……軍備?”夏雲初麵上有些不信。
這也不是她太過小心謹慎,隻是麵前這公子哥兒再怎麼看都是那種隻適合金風玉露的紈絝,根本無法同認真勤勉一類的詞句聯係到一塊兒,更不要說是到這軍中來做事了。哪怕當的僅僅隻是個文官,都叫人無法想象。
紈絝公子顯然也是常被人用這樣的眼光去看待,隻是對了一眼夏雲初那遲疑的眼神,馬上明白對方在想著什麼。他也沒有很在意夏雲初的想法,隻是拍了拍胸口,做出了副豪爽的模樣來,道,“隋弁。”
緊接著,隋弁公子又伸手按了按前頭那黑瘦小子的肩膀,介紹道,“這是我家裏邊帶出來的人,叫五九,同我一樣,姓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