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著這些兵娃娃,至少大秦的希望就還沒有完全斷絕。
夏雲初隻覺得胸膛中都微微發熱,忍不住在心中升起一股歎息來。
她從來都覺得這個大秦可能已經腐朽得快要沒救了。她眼看著在這樣殘酷的戰場當中,還有督軍在為了爭權奪利而攪得軍陣當中不得安寧;也眼看著那些醫兵們不願意信任她,很是被鬧得有些心灰意冷。
不能說她是完全沒盼著大秦這個地方不好,可她正因為見到的都是對這個國家的漠然,覺得連著這地方的本來的人都對這國家沒有什麼期盼,她自己也就更不對這國家抱著什麼希望。
在見到隋弁以前,甚至她都沒能見到有誰是對著那些逝去的生命有過一點兒愧疚和懷念。
她甚至還覺得這裏邊的人對生命都是一種漠視的態度。
那些被人活著從傷兵營帳抬出去的人,心中肯定還帶著對活下去的無限眷戀。她甚至見過那些已經快要離世的人,在被抬出營帳的時候,微微抬起了手。
所有人都很清楚自己最後可能會死在這個戰場上,大概正是因為他們自己也有了這樣的覺悟,所以才根本不會去在意那些逝去的生命——最初的似乎後,夏雲初是這樣覺得的。
可在聽到了隋弁念出來的那首詞,又細細了思量了好久,才漸漸有了些感悟。
他們可能並不是真正的冷漠。
就好似趙三季在受傷的時候,李順會想法子幫他治好,而後來李順被拒在傷兵營帳外頭,趙三季也會用盡一切法子去給李順爭取最後一線生機。
夏雲初並不認得更多的兵士,僅僅就隻是看著這熟悉的二人,她也覺得這些人心中並不當真就那樣願意讓生命流走。
他們隻是麵對了太多死亡,已經不知道如何去麵對,更不願意過早地去想這樣些事情。
夏雲初忽地想起以前閑聊的時候,李順曾同她說過的話。
他們這些當軍的人,輕易是不會去計算自己征戰過的次數,更不會去算自己手下砍殺的敵人。
“大概是百人左右,總就會出事。”李順說這話的時候,麵上的神情很淡,根本沒流露出多少感情來,也沒有轉頭去看夏雲初,“我以前的什長、伍長,武藝都極好。可全在這個次數左右就出事了。總歸是會有這麼一日,倒也沒必要去算。”
這話初聽很是麻木,可回頭細細一想,卻又是深深的無奈。
“過好每一日就是。要是有機會活著回去,就得把同袍的名字都帶回去。”
想起李順說過的這句話,夏雲初忽的就是眼眶一熱。
他所能帶回去的,也就唯有是名字了。
可即便是名字,他也是一個一個都放在心上的。
這些漢子們隻是從來不曾將這樣的心意掏挖出來,攤開擺在人麵前。他們不能像隋弁那樣寫詩作詞,也不能像宋天嶽那樣做出什麼影響全軍的抉擇。
可他們的心,都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