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雲初還以為李順和趙正勇二人會繞道去正麵戰場幫忙,卻沒想到他們都沒那意思。從糧倉那頭繞開以後,二人領著突襲的秦兵,直接回到了秦軍陣中。
宋天嶽早就對巡邏站崗的士兵有所交代,他們一見到秦軍軍營,就被邊上守著的巡兵領到了邊上一個幹淨的營帳中去。
那是一個十分龐大的營帳,營帳裏邊燒著熊熊篝火。
才剛踏入到營帳當中,夏雲初就見到那篝火上邊燒著一大鍋冒著煙的熱水。在那篝火邊上守著的不是別人,正是滿臉瞌睡模樣的隋弁。
夏雲初忍著渾身酸痛,一邊喘氣一邊走到那鍋熱水邊上看了一眼,扭頭去問隋弁,“軍備大人,軍中可有生薑或是辣子?”
“嗯……啊?生薑?有有有,我叫人去給你取。”隋弁也沒多問,聽了夏雲初的話,轉身就走到營帳邊上去,喊外頭巡邏的士兵去拿薑過來。
他一路走著,一路還揉著發紅的眼睛,顯然也是半夜沒睡好。他甚至還抬頭看了看敵軍陣中傳來的半天火光,嘖嘖著露出滿麵驚歎的神色。
夏雲初也不去理會隋弁,轉身又回到了李順身邊。
一直到了這時候,她才感到身上傳來陣陣寒意,凍得她止不住地顫抖。
不過,就算她渾身上下濕漉漉的,卻也已經是這軍帳中情況最好的一個了。
李順閉著眼睛靠在軍帳邊上休息,夏雲初四下看了一圈以後,這才慢慢走到了李順身邊。
一靠近到李順身邊,夏雲初便隻覺得心頭微微一抽,隻覺連腦袋都開始疼了起來。
夏雲初自己不過是渾身濕漉漉,又有些磕碰出來的瘀傷和擦傷,身上雖然狼狽,也挑不出什麼大傷口。可李順卻不同,他幾乎全身上下就沒有一個完好的地方。
李順身上還穿著那身皮甲,可他的皮甲已經變得十分襤褸,根本再起不到什麼防護作用。他也渾身濕著,頭發上還在朝下滴水,從額頭到大腿上都有混雜了血色的水跡,一坐在地上,就壓出一大片暗色的水跡。
可就是這樣,他卻也是在一挨到營帳邊的時候,就已坐著開始打瞌睡。
他就靜靜坐在營帳角落的位置,腦袋微微垂落下去,下巴幾乎都壓到了自己胸膛前邊的傷口了。瞧著他那有些發黑的眼圈和青色的下巴,夏雲初就不知道是該心疼還是該覺得好笑。
那個被數十人圍困在當中也還拚殺許久,近乎戰神一樣的人物,現在卻是縮在軍帳的角落裏邊打瞌睡。他的發絲上還往下滴水,整個人也不知是狼狽還是頹唐,撐著膝蓋坐在陰影之中,誰也瞧不出來這是一個多麼厲害的人物。
夏雲初心中覺得有些難過,正想走過去,卻又被隋弁喊了過去。
“薑來了,你要這薑做什麼?”
“自然是吃了。”夏雲初見到隋弁那緊張的模樣,好像以為她會拿這薑來當藥用一樣的,不由莞爾,手指那邊燒著的熱水,道,“洗幹淨了,放鍋裏熬薑湯,驅寒的效果更好。”
隋弁眨了眨眼,眼角還有一點沒睡醒的困意,呆望著夏雲初許久,這才低頭看了看自己抱著的那一大包黃薑,麵上頓時露出了苦澀的表情,“你讓我來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