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捷震驚的眼底,多了幾絲憤怒的情緒,仿佛被人硬生生捶打在胸口,逐漸擴散開沉悶的鈍痛感。
“孩子,會畸形的。”淩小安緩緩抬起平靜幹澀的眼眸,凝著淺淺的秀眉,低沉而又破碎的嗓音,就好像折了翅膀的天使,柔弱得叫人心裏發疼。
“淩同學,你的情況……”話到嘴邊,可是裴捷又停頓了。
他該說什麼?安慰她嗎?告訴她,胎兒畸形率也不過是一個概率問題,結果並非一定如此。
不,他不能啊。
年紀輕輕的小姑娘,無名無份跟著那位蕭二爺,若是當真把孩子生下來,她的將來會怎樣?她還能有將來嗎?
沉沉地歎息後,他彎下腰,輕輕握住她孱弱削瘦的肩膀:“考慮清楚了嗎?”
作為一名醫生,他絕對比誰都清楚,這個孩子根本沒有留下的必要。
撇開感情的因素,就如她所說的,長期服用止痛藥,孩子畸形的可能性是必須要考慮的問題。
淩小安縮著肩膀,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身子發僵,訥訥點頭回答:“我想清楚了,如果可以的話,我想現在就進行手術。裴醫生,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
裴捷臉色嚴肅,打了一通電話,然後扶住淩小安的胳膊,帶著她走出辦公室。
弱不禁風的身子,仿佛搖搖欲墜。
淩小安驀地停下腳步,茫然無措的眼,怔怔地看向裴捷:“裴醫生,會痛嗎?”
裴捷的心,好似又被蟄了一下,對著小姑娘露出一抹苦澀的微笑:“可以選擇無痛,手術過程中不會有感覺,時間很快,不用害怕。”
垂落眼簾,淩小安又低下了頭,手指攥著衣服,聲音輕得不能再輕:“嗯,我知道了,知道了。”
可是,門打開……
隻見蕭寒繃著臉,直挺挺地站著。
冷冽的目光短短睨了裴捷一眼,他伸手一拽,將淩小安粗魯地拉到自己身旁。
“蕭爺,是這樣的,淩同學身體不太舒服,所以到我這兒來……”裴捷故作鎮定,開口解釋。
可他也明白,不管怎麼此刻怎麼掩飾,隻怕該知道的,總歸是瞞不住的。
“身體不舒服?”蕭寒微微斜著嘴角,垂眸看著懷裏的小女人。
而她,居然在哆嗦,渾身都在哆嗦。
就像一隻被餓狼叼在嘴裏的小兔子!
她如此怕他?
裴捷從外麵叫了一名護士進來,說:“先帶這位小姐過去測個血壓,觀察一下情況。”
他全都看在眼裏,剛才小姑娘一見到蕭寒杵在那兒,便控製不住顫顫抖抖,麵色一霎時嚇得灰白。
這是得多怕?
蕭寒沒有為難,而是鬆開了手,仿佛是刻意那麼做,仿佛是有話要與裴捷單獨說。
淩小安低著腦袋,跟著護士離開。
蕭寒斜斜地倚在牆邊,雙手擱在西裝褲袋,清冷的嗓音聽起來沒有溫度:“多久了?”
愚蠢的小女人,以為能瞞得了他?
她是太小看他,還是根本沒有把他放在眼裏。
裴捷一怔,隨後冷靜回答:“已經過了藥流的天數,必須要進行清宮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