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的太平間,這或許是全世界最黑暗的地方,四處透著陰冷感,隱隱約約有股腐爛的味道彌散在空氣中,令人覺得窒息般難受。
淩小安雙手抱著腦袋,靠著牆壁慢慢地蹲了下來,淒厲痛苦的哭聲仿佛是從靈魂深處嘶吼出來,充斥在整個冰涼的太平間!
在這個地方,她終於再也忍不住了,瘦小的身軀不停發顫,哭到整個人都在抽搐。
而旁邊,太平間的工作人員興許是見慣了這種生離死別的場麵,有點不耐煩地催促道:“趕緊去辦理死亡證明吧,然後把人領走去火化,我這兒也是按天收費的,超了時間得再付錢。”
淩小安失魂落魄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到了家裏,屋子裏一個人也沒有,蔣麗芬和顧雷不在,就連言言也不在。
走到小崢的房間,她整理了一些東西,離開的時候,她靜靜地看了一眼這個毫無溫度的家。
小崢不再了,而他的父母也消失不見了,為什麼人的心可以無情到這種程度?
忽而,她笑了一聲,隨後將門關上。
回到醫院,這天晚上,她在太平間外麵的走廊坐了一整夜。
她打開袋子,仔細拿起小崢的每一樣東西,當她翻開那本厚厚的日記本時,幹枯的眼睛還是泛出了淚水。
她以為小崢很堅強,也很樂觀,但原來不是的。
小崢很害怕突然某一天再也睜不開眼睛,害怕自己再也不見明媚的陽光,害怕許多想做的事情再也沒有機會做……
在看完小崢的日記之後,她又崩潰了,她不知道小崢在生日那天登記過器官捐獻,也不知道小崢偷偷聯係過蕭寒,要蕭寒不要欺負她,她不知道小崢這麼擔心她,擔心得連睡覺都睡不好。
小崢隻有十八歲!她的弟弟隻有十八歲,可是人生卻已經結束了!
第二天早上,淩小安帶著小崢的遺物,還有那僅有的五萬塊錢,離開了醫院。
就在醫院大門口,淩小安遇見了急匆匆趕來的四兩。
“小安姑娘!”
四兩擦了擦汗,說道:“爺讓我過來看看情況,聽說你弟弟又住院了?心髒又不舒服嗎?沒事兒吧?”
淩小安看著四兩,眼底黯然無光,語氣清冷又沙啞:“蘇遠的眼角膜是誰給她的?”
四兩一頭霧水:“眼,眼角膜?”
蘇遠?眼角膜?這是個什麼情況?
他不知道啊!
“四兩哥,請你回答我,蘇遠的眼角膜,是不是我弟弟的?”
“……”四兩整張臉都僵掉了,張著嘴巴,好久才反應過來。
“小安姑娘,你弟弟他……”
“昨天,我弟弟死了。”淩小安抿了抿嘴角,表情異常冷靜,讓人看著害怕。
“我要去辦理一些手續,然後帶我弟弟去火化。”
四兩咽著口水,平息不了震驚,抓住淩小安的胳膊他著急問道:“發生什麼事情了?這,這到底是發生什麼事情了!爺他知道嗎?他難道不知道嗎?我,我這就去告訴他!”
爺在電話裏說,要他過來看看小安姑娘弟弟的情況,醫生那邊也讓他幫著打點一下,所以他一大早就趕來了。
但一下子,人就……死了?
死了!
淩小安拿掉四兩的手:“沒必要告訴他,我隻是想知道,蘇遠的眼角膜,是不是我弟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