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用過了午飯,陸嘉月陪著孟氏喝過了消食茶,回來春棠居,才知道小順和小成已經等候多時。
進了裏間,將丫鬟們都遣了出去,獨留了辛竹在側,陸嘉月這才開口問兩個小廝:“事情辦得如何了?”
兩個小廝站在下麵打了個千兒,小順回道:“自得了小姐的吩咐,奴才們每日裏都悄悄地跟著那婁家少爺,發現婁少爺不常出門,兩三日出門一趟,但是隻要出去,就必會去一個地方。”
說到這裏,兩個小廝對望了一眼,卻停下不說了。
“哦,”陸嘉月點了點頭,“什麼地方?”
二人皆麵露猶豫,過了片刻,小成才低聲道:“是倚紅樓。”
“倚紅樓?”陸嘉月不禁蹙眉,這樣豔俗的名字,一聽便知是煙花之地,心中不覺厭惡,冷笑一聲,“原來婁少爺竟是這等雅好風月之人。”
兩個小廝見陸嘉月明白,便也不再說破,小成又道:“奴才們也都打聽清楚了,婁少爺愛惜臉麵,每次進去都走的偏門,而且每次都隻找一個名叫香阮的姑娘。據倚紅樓打雜的夥計說,婁少爺似乎有意給這個姑娘贖身,還說這個姑娘在倚紅樓也是叫得上號的紅人,贖身所需的銀兩可不少呢。”
朝廷早有禁令,凡是官員,不論官階高低,及其子侄,皆不可出入煙柳楊花之地。婁文柯出身官宦世家,又有婚約在身,竟視朝廷禁令為無物,做出尋花問柳,自辱門風之事。
陸嘉月對婁文柯的厭惡之情頓時又更深一層。
兩個小廝見陸嘉月的一張粉臉繃得緊緊地,顯然是在生氣,心裏不約而同地忐忑不安起來。
他二人隨在陸嘉月身邊已有幾年,還是頭一回在自己的主子臉上見到如此“嚴肅”的神色。
誰知陸嘉月默默思索片刻,竟然笑了起來,口中道:“如此也好——”
兩個小廝聞言,驚得麵麵相覷。
婁家少爺可是和曲大小姐定了親的,如今背著人做下這等醜事,主子可是曲大小姐的表妹,竟然不為曲大小姐抱屈,反而讚好?
陸嘉月自然不知兩個小廝如何腹誹,以手支頤靠在炕桌上,神態悠閑,語帶譏誚地道:“贖了身卻又要如何安置人家姑娘?總不能光明正大的娶進婁府去吧?看來這婁少爺是想要金屋藏嬌了,既要藏,那必得有地方才行,”含笑看著兩個小廝,“還得辛苦你們,繼續去盯著婁少爺,如果我沒料錯,他近日必會去購置房產,用來做他的溫柔鄉。”
這一番話說得如此直白,把兩個小廝聽得一愣一愣的,就連身側的辛竹也禁不住臉紅了。
陸嘉月卻並不在意,隻讓辛竹給了兩個小廝一兩銀子,算是賞給他們吃零嘴兒的,兩個小廝領了銀子,千恩萬謝的出去了。
對於陸嘉月如此反常的行事和態度,辛竹滿心裏疑惑,又見陸嘉月神色中竟有鬆快喜悅之意,不禁更是驚異。
陸嘉月褪了紫緞夾綿繡鞋,蜷到了暖炕上,辛竹忙取了錦被給她搭上,她抬眼看著辛竹,目光沉著,“眼下你該曉得我為何想要拆散英表姐和婁家少爺的姻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