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隨國公府的馬車準時候在曲府正門外。
孟氏親自來催,先將陸嘉月妝扮收拾妥當,又去催曲英。
曲英卻又病了。
一時說頭疼,一時又說腹痛。
任孟氏再端莊平和,此時也不由急得團團轉。
曲英躺在床榻上起不來,宮裏自然是去不成了,孟氏隻得一邊打發人去請大夫來,一邊又忙著將陸嘉月送上隨國公府的馬車。
上了馬車,與曲頤和丁鈺彼此見過了,曲頤便含笑將陸嘉月一番打量。
小姑娘原本就生得標致,今兒更是著意妝扮了一番,瞧著當真是嬌俏可喜,明媚動人,像是從畫兒上走下來的人物似的。
隻是可惜了這麼好的一個孩子,偏生自己那個倔脾氣的兒子還看不上人家!
若是將來再想尋這麼個好模樣的孩子,隻怕也難了。
曲頤不由握住了陸嘉月的一雙纖纖小手,笑道:“月丫頭今兒一去,必是豔壓群芳的了。”
陸嘉月羞怯一笑。
“你英表姐呢,怎的不見她出來?”曲頤向馬車外望了一眼。
陸嘉月便將曲英的病症說了。
曲頤倒不在意,道:“既病了,那是該好好歇著,下回有了機會,我再帶她進宮便是。”
丁鈺聽了,卻訝然道:“英表妹怎麼又病了?上回去楊府裏吃喜酒她就病了,回回出門她都病,這也太巧了些。”
說著無意,聽者有心。
陸嘉月原本也未曾在意,此時卻忽然明白了過來。
心中不禁偷笑。
英表姐這是明擺著不想進宮去被人相看呢,至於為何...且先不點破她,待晚上回來之後,再好好兒地拿她揶揄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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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從福泰坊往宮城去,總還是要些時候,丁鈺因為餓了,便先吃些糕點墊墊肚子,陸嘉月則是因為起得太早,此時有些困倦,便倚了個軟枕,靠在角落裏閉目小憩。
昏昏沉沉間,馬車亦是走走停停,不知過了多久,馬車外原本熙攘喧鬧的人聲,漸漸安靜了下來。
陸嘉月突然一個激靈。
這是已經到了皇宮麼?
正想要掀起簾角看一看,卻是丁鈺搶了先,高高打起簾子,向外望去。
“今兒怎麼像是走得快些---這就要到貞順門了麼?”
曲頤笑道:“你們兩個丫頭,一個隻顧著吃,一個隻顧著睡,哪裏還顧得上關心路程呢。”
陸嘉月也順著丁鈺的目光向外望去。
今日是個晴天,湛藍天空,萬裏無雲。而在這晴空之下,是綿延無盡頭的朱牆金瓦,前方有重重宮殿,巍峨恢宏,盡顯皇城威儀。
陸嘉月看得意猶未盡,丁鈺卻將簾子放了下來。
衝陸嘉月擠一擠眼睛,嘻嘻笑道:“這裏沒什麼可看的,待會兒到了地方,有得你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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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璨出了勤政殿,阿栗跟了上來,二人一前一後往宮門去。
“爺,可是聖上又問起那暗殺佟白禮的案子了?”阿栗覷著丁璨的臉色,輕聲問道。
丁璨負手信步前行,神色淡定。
“這樁案子還用查嗎?其實聖上心裏早有論斷,隻不過是想從我這裏求證是否屬實罷了。”
“聖上已經過問了三回了,爺也不著急?依我看,這案子還是得從魏王身上著手,那給關銘下毒的獄卒不就是他指使人收買的?他既有本事雇凶殺人,總會留下些蛛絲馬跡...”
丁璨淡淡一笑,“好啊,那這案子自今日起就交由你去查辦,務必查出個讓聖上滿意的結果來。”
阿栗一聽,頓時苦下臉來:“爺,您又為難我,這案子怎麼查,結果都不可能讓聖上滿意啊...自己的皇子雇凶殺自己的臣子...這...”
“怎麼是我為難你,不是你自己說,要從魏王身上著手?”
丁璨斜睇阿栗一眼,語氣裏盡是戲謔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