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姐沒事,長姐回來了。”
像是失語了般,李景明一動不動的久久沒回應。
溫言細語哄了好一陣,雲長清才將人哄得抬起了頭。
小皇帝眼眶通紅,又滿臉憔悴,他忍下熱淚,朝雲長清擠出一個笑:“長姐。”
這一聲喊的雲長清心頭一酸,本沒什麼的情緒突然感性起來。
姐弟兩個在前頭互相望著又哭又笑,馮成仁在後頭伏在馮五月肩膀上嗚嗚不止。
好在驚亂已過,好在眾人皆安。
經雲長清被人懷親王劫走這麼一遭,李景明變得心驚膽戰。
非要寸步不離的跟著雲長清才能安心,生怕下一秒雲長清又被人給劫走似的。
雲長清哭笑不得:“景明,有成仁守著我,就別擔心了。”
小皇帝歪頭看了眼馮成仁,認真瞧了他兩秒後,然後堅定道:“不行!成仁那個身子板,跑又跑不快,打又打不過,都不夠人一拳頭捶的,能保護到長姐什麼?”
反過來是長姐護著他還差不多。
被點名說不行的馮成仁一臉委屈,但又不敢出言反駁。
猶猶豫豫好一會兒,馮成仁提議:“皇上留在長丹宮也不是那麼回事兒,要不讓白羽大將軍來長丹宮守著?她功夫好,又和長公主同為女子,方便些。”
李景明眼睛一亮,立刻點頭應了。
才離宮的蕭白安又被傳喚進了長丹宮,將軍府的小廝還給她送來了換洗衣服和日用東西。
夜晚。
雲長清將李景明哄回他的宮殿以後,又將長丹宮的宮人遣了下去。
宮院裏擺著個小火爐,上麵架著燒烤架,旁邊的小木桌上擺滿了肉、菜,還有兩壺酒。
蕭白安坐在雲長清一側,看著雲長清擺弄著燒烤架子上的食物。
瞧著瞧著,她便想起了她以衛玉的身份第一見雲長清的那次。當時雲長清也給她烤饅頭吃,金黃酥脆,滿口留香。
雲長清遞過來的酒壇喚回蕭白安思緒,雲長清笑道:“來,先將就這點五花肉吃,喝酒。”
蕭白安默不作聲地將酒壺接了過來。
緊繃了數日的精神緩緩放鬆,遲來的疲憊包裹著蕭白安的身體。
收到京城起亂的消息後,她就沒日沒夜往京城趕,幾天沒合眼了?
畢竟肉身凡胎,蕭白安感覺此刻坐著都能睡著。
揚壺又灌了一口酒,還沒打起精神,肩膀上突然一沉。
雲長清枕著蕭白安的肩膀,腦袋埋的低低的,看不清她神情。
蕭白安一動不動,像個石化的雕像般任由雲長清靠著。
也不知過了多久,低低的、細細的抽泣聲從蕭白安肩膀上傳來。
蕭白安的困意煙消雲散,一顆心都緊了起來。
雲長清肩膀聳動著,這些天的驚慌盡數在這深夜再也遮掩不住。她伏在蕭白安的肩膀上垂淚,眼淚越掉越急,最後嗚咽出聲。
她不是李迎秋,她不是長公主。
她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平凡的女孩子。
從小在刀劍管製和平年代生活的雲長清,麵對懷親王的長劍時不是不害怕的,懷親王掐著她脖子時的恐懼和窒息感不是一場夢。
這幾天她會在夢裏突然驚醒,然後捂著脖頸大口喘氣,身上被冷汗打濕。
可是在外,雲長清不敢害怕,不敢怯弱。
她在暮雨麵前笑得輕飄飄,回宮以後又從容淡定地安撫更為年幼的李景明。
雲長清的心態像是強大到無所畏忌,可隻有她自己知道,她心裏多麼恐慌。
她差點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