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旁人看來,皇帝與長公主親臨,已是登天榮耀。
不少人羨慕司空家,可司空治一夜之間像是老了幾十歲,整個一垂暮老人的狀態。葬禮一結束,他就往李景明的桌子上遞了份辭呈。
司空治要回家養老了,暮雨和菁菁隨他一起回江南老家。
在暮雨幾人離開之前,宋子宵去司空府找過暮雨。這次沒有暮雨沒有不告而別,而是將宋子宵拒絕了個徹底。
再之後,宋子宵也離開了京城。
蒼穹送來了一份名單,是司空毅留下來的,名單上麵是和懷親王有勾結的大臣。
短短一月,朝堂來了個大清盤。
貶得貶,斬得斬,也有心虛的老臣穩不住,生怕將自己那點陳年舊事翻出來,主動退位讓賢,一下空出許多位置來。
一切安穩之後,雲長清做了一個夢。
夢裏的女子是她又不是她,女子一身紅衣,笑得肆意。少年模樣的宋子宵緊跟在她身後,不停喊著她名字:“迎秋!迎秋你去哪裏?!”
李迎秋不耐煩地回頭,一甩手中的鞭子,道:“宋子宵,不要再跟著我了!我都說了我有事情,不要逼我用鞭子抽你走!”
宋子宵絲毫不怕她的威脅,嬉皮笑臉地往她身邊跑得更快了。
“你有什麼事情?我們一起嘛!又要教訓誰?”
李迎秋一巴掌拍在了走到她麵前的宋子宵腦門上:“教訓你個頭!整天就知道打架。”
話音未落,身後又傳來一道聲音:“迎秋。”
李迎秋一回頭,看到白衣少年頓時喜笑顏開,她快步上前:“司空,你遲到了。”
白衣少年歉疚道:“對不起……”
話還沒說完,宋子宵已經竄上來了:“誒?這小兄弟是誰,我怎麼沒見過?我叫宋子宵,你呢?”
“司空毅。”
“姓司空?司空治家的?切!”宋子宵瞬間變了個表情,嫌棄地一甩衣袖拉著李迎秋就走。
宋子宵一邊拽李迎秋,一邊壓低聲音說:“迎秋你瘋了?司空治可是六皇子的人!你同六皇子……”
“司空毅不一樣,”李迎秋打斷宋子宵的話,言辭鑿鑿道:“司空毅是我和暮雨在賑濟坊認識的,他為了救難民差點命都沒了,他不一樣。”
“可……”
“好啦,知道你擔心我。你放心,我有分寸的。”
夢中的時間像是按了加速鍵,這群人越發熟絡,宋子宵漸漸開始把手搭在司空毅的肩膀上。在街頭教訓小混混的時候,司空毅也會替宋子宵擋暗襲。
宋子宵討好著紮著小辮的暮雨,暮雨眼神發亮地看著司空毅,而司空毅又望著英氣逼人的李迎秋失神。
像陷入了一個求而不得的循環,注定了故事的結局不會完美。
司空毅消失了三個月,再出現時,明顯和之前不一樣了。
先前會笑會鬧的他,如今變得深沉,不再隨他們教訓街頭上的小混混,也不再跟著他們蹦蹦跳跳。
更多的時候,是坐在原地看著他們鬧。
“嘿!怎麼啦?”李迎秋上前拍了下司空毅的肩膀。
看著紅衣女子颯爽的笑,司空毅心裏有些酸楚,他道:“迎秋,如果……如果我做錯事了,你還會把我當朋友嗎?”
“嗯?你怎麼了?”
沉默良久,司空毅搖搖頭:“……沒事。”
看著明顯異常的司空毅,李迎秋眯起眼。
傍晚分別後,李迎秋沒有回宮,而是鬼鬼祟祟地跟在了司空毅身後。
司空毅去的不是司空府的方向,她隨著司空毅越走越偏僻,最後來到了一處農家小院中。
隻是這小院孤零零的,四周再無鄰居。
李迎秋看著司空毅進了門,她在外麵等了一陣,直到天色黑了也沒見司空毅出來。
正當她想離開時,小院裏突然傳來尖銳的慘叫聲。
慘叫的人一會兒求饒,一會兒謾罵,聲音慘烈到讓人起一身雞皮疙瘩。
李迎秋恐司空毅出意外,想也不想的衝了進去。
隻是進門的一幕讓她整個人如雷劈一般愣在原地,不光李迎秋愣了,司空毅也愣住了。
唯有地上被削了半邊身子的人看不出是男是女,他蠕動著、哭叫著、滿身是血的朝李迎秋爬了過來:“救救我!救救我!”
李迎秋頭皮被驚得發麻。
地上的人顫著那雙五根指頭齊斷隻剩下掌心的血掌,哭叫著去抓她的鞋,她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
“救救我啊!救救我!”地上的血人如血蟲般拱著身子。
這人明顯不是才受傷,身上的傷口有的已經結痂了,但痂塊又不緊貼皮膚,像是被人故意挑開,折磨著他不讓他的傷口痊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