玥棠不看他,平靜道:“你沒了靈氣,好像也隻是凡人了。你過來吧?”
聽得玥棠喚他,迷津忙疾步進去。
成了人,花妖令哪裏還有用處,便是沒有用處,沒有她的同意迷津也斷然不會踏入半分。
他隻能呆一小會兒,她褪去人靈後又會化成仙靈。
迷津緊張道:“你有什麼要交代我的麼?天上地下我能辦到的,不能辦到的,都會盡力去辦。”
她第一次這麼近的看著迷津,卻也是個俊朗的男相。
玥棠麵山仍舊是冷冷的,她比他矮了許多,手指輕輕點在他的額頭上。是人類皮肉的質感,指尖上微黏,是人身無疑了。
玥棠將收收了幾寸,感激道:“我許許多多年來的心願,便是見到他,如今即將得償所願,我心底是有感激的。”
迷津歡喜道:“你不必有任何愧疚,能幫到你,我很欣慰。你今夜很美,比以往任何時候都美。”
玥棠想到迷穀森林的收留,無論如今對錯與否,這些日子的確是少有的,充滿了希望的活著,她仿佛有又了新的希望柔和笑道:“迷穀森林全族於我的恩情我一直記得,一定會報答的。”
迷津見她這般告別之語,心下多了幾分感傷,隻道:“不必,你隻做你想做的,好生活著就是。“
她靠近他手指滑在他的脖頸處,第一次這樣近,而那片在衣袖裏藏著的破碎的鏡子也在電光火石之間滑過他的脖子,血液濺出,噴灑在衣裙上,潔白的衣裙上仿佛開放了無數朵鮮紅的花兒。
玥棠心下仿佛放下了一塊巨石,心底安慰卻又平靜,道:”隻當我對你不起罷,倒是教你白費心機了。連累你成魔成鬼萬劫不複,不如我先下地獄去,贖了我的罪孽?“
疼痛的感覺痛入心扉,成仙夜殺戮是一件要糟天譴的事情。那鼎透明的紋路裏發出無數的閃電和火焰,仙衣不懼,而空中已然飄浮出了一陣燒肉香,下一瞬,地上隻有一堆衣裳。
玥棠再一次成了鬼,火焚之鬼,醜陋無比。
“啊啊啊啊啊啊!——”
他鮮血噴湧之下,雙目通紅。樹樁嗅到了血腥味兒,如吞吃了那些凡人一樣,血盆大口大嚼特嚼。
看著玥棠身受火焚,他倒在地上不顧已經攀上身來的,土地怨靈的撕扯對著她憤怒質問道:”為什麼?為什麼我付出這麼多心血,你卻看不到?“
枷藍與老樹妖從收縮的樹枝裏出來,也被眼前的一幕嚇到了。方才還是樹樁吃人的景象,就變成了那樹被那嚼碎殘缺的骨頭血肉一口一口的吞進肚子裏。那雙目通紅,仿佛是火燒,定睛一看真是火燒。
枷藍道:“不好,他要成魔了!”
枷藍立刻催動外麵已經布好的法陣,一百零八枚佛珠升上空中。佛光連接成陣,整個森林的妖氣魔障封在陣中,未逃逸出半分。這點瞞天過海的障眼法也不知道能撐多久,隻得心底盼望著:“希望大和尚給的珠子能多頂一會子。”
迷穀看著那佛光,心下安定了幾分,如此問道:“這是?地藏晶石。”
七七從空中飛馳而來,往日裏收起來瞧不見的九條尾巴在這一刻全數張開,身體也如猛虎那般巨大了。
佛光與魔障之間,壓迫得周圍的樹不自覺的退避了好遠,眼下驟然空出一大片空地。
邪魔生,群妖避。
土地裏生出了許多樹根,攔住了正要踩下樹樁的七七。那樹在它周圍合成一朵花苞狀,化成幼貓樣,從空中滾在枷藍懷裏。
老樹妖周身的靈氣不斷滲入地下,地上長出了許多樹枝,一道又一道的朝著漸漸魔化的迷津而去,迷津周身火紅,燃燒著的藤曼一陣又一陣的抵抗著他的父親的攻擊。
枷藍這第一次見到了一方王者的真正實力,在這強大的靈氣逼迫下,那幽幽微光的鼎的輪廓被還原成了原狀,像是一塊廢鐵。
神器被壓製著,周遭冤哭恐懼的聲音傳來。七七又一次炸了毛,那些怨氣還未形成新的東西,卻一點一點的往迷津所在之處彙聚。
逃,枷藍抓著貓兒迅速的跳躍到遠處的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