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長河,過蔚江,有山連綿遍植桃柳。山前有碑,後小路微窄,複行漸寬。
群山萬壑後,有一平坦穀中,穀中土地阡陌,中有一座院子。後山數裏,有古廟,多年無人居住。
“姐姐家的地,種成八卦了麼?”
院子立在中央,從上往下看,真的是一副八卦。
枷藍低頭沉默了一下,沒有回答他。四周的白菜也長得太好了,葡萄架子上大顆大顆的結著,石榴樹掛在樹上,碩大通紅。
“這麼久沒有回來了,怎麼這些瓜果蔬菜長得這麼好。”
枷藍順手從低矮的樹枝上扒拉下一個鮮紅的蘋果給他。
“請你吃果子。”
塵曲咬了一口,看了看蘋果又看了看四周的環山。
進了院子,四周一塵不染,連桌上擺著的茶杯都和百多年前一樣。
“你這家裏,倒是不像是沒人住的。”
枷藍打開石頭堆砌的池子,打開竹子搭建的台,水流嘩啦嘩啦的流下。
“應該是地仙婆婆施過法,所以沒什麼變化。”
“什麼地仙,法術這樣精妙?”
“不知道,我小時候拜過。以前都是清淵和才能和她說說話。”
“清淵是誰?”
“我兄長。”
“看你百感交集的,是太久沒有回來的原因麼?”
枷藍往旁邊的秋千上坐下,搖晃著道:“家是個很奇怪的地方,小時候想逃離出去,出去了又不敢回來,回來了又覺得陌生。住久了吧,又覺得沒有外麵的花花世界有意思。”
“我第一次聽見有妖會這樣說,家的意味。”
枷藍笑道:“魔尊你活了不知道多少多少年了,一定是在不同的地方住過。時間久了久了,就沒有什麼差別了。”
“你這麼說話,真的很像人。”
“是麼?我覺得我比人幸運一些,人不過幾十載的歲月。我已經活了二百多年了。”
“這個地方就是你一個人住麼?既然這裏是家,必定有家人。你說過你在找人,便是你家人麼?”
枷藍點點頭道:“是的,可是他不是妖靈,隻是凡人。”
“凡人?凡人如何能在世二百多年?可是成了仙,或者?”
“沒有,他不可能成仙的。”
“是有什麼故事麼?姐姐可願意說給我聽一聽?”
枷藍點點頭,徐徐說來。
清淵出生的那一刻,枷藍便與他共同出生了。是一股從他身體裏飄離的靈,自小就隻有他能看見。過了十多年,她在這個地方吸收的天地靈韻越來越多,便通了靈智。
清淵修行,卻質疑修行。不信神佛後,就帶著她出了非恒山,修自己的道。
二十多載歲月,他到一處就學一處的法術,枷藍也跟著學。可惜法力入枷藍體,就像水入漏鬥,總是隻有一點點。
清淵與別的道士不同,無論人妖神魔還是路邊的螻蟻殘蝶,山川林木,都一視同仁。有一年,枷藍修行中摔入鏡子,竟然莫名得了控製鏡中幻境的法術。
不過數年,他們各自便修行出了兩串功德珠。一串積攢人的功德,一串積攢人以外的功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