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落,你今天怎麼沒等我一起上學?
林夕落沒回,她把字條揉成團,隨手扔在課桌。
在後麵觀察的許小虎看到,心在滴血,過一會兒,又一張小字條傳上來。
夕落,鹿鹿會說話了?放學後,我們一起回家看葫蘆娃吧。
他們已經看了五遍的葫蘆娃,越看越覺得葫蘆兄弟太笨,況且林夕落最近比較喜歡魔神英雄壇,她一直想要有個像西米克那樣的袋子,總能掏出神奇古怪的東西,而且一點都不占空間,林夕落正想得出神,許小虎的字條又來了。
夕落,我錯了,你不要不理我,不要不跟我說話。
我們說過要做一輩子的好朋友。
求求你,和我說說話吧。
明明是你先背叛我的,林夕落不想回,忍了一會兒,終於沒有忍住,她在字條後麵問。
如果我是傻子,你還會和我做朋友嗎?
如果我是個傻子,無論你對我多好,我都不會回應你,無論我們多親密,我都不知道你是誰。我是我,你是你,在我眼裏,你從來都不在我的世界,我們沒有任何關係……這樣的我,你還會和我做朋友?還會嗎?
同樣的問題,林夕落問自己,她搖頭,不會,她不會。
她遷就林鹿鹿,因為他是她弟弟,但許小虎不需要。
字條被傳下去,林夕落忐忑地等答案,等了一會兒,沒收到字條,她忍不住回頭,就看到老師大刀闊斧地向許小虎走去,揪著他的耳朵:“許小虎,我觀察了你一節課,上課傳字條,還影響別的同學學習,出去!”
那張字條被撕掉,殘酷無情地揉成團,準確無誤地被投進教室後方的垃圾簍。許小虎垂頭喪氣地出去罰站。兩人的眼神在空氣遇見又錯開,老師回來經過林夕落的桌子,手指意味深長地叩了兩下。
林夕落緊張地擺正坐姿,可還是會想,許小虎的答案是什麼?
說不定撕了才好,也許是讓人傷心的回答。
下課,林夕落去幫老師搬作業本,等她回來,聽到有人喊“許小虎打架了”。全班都跑出去了,林夕落趕緊跟過去。小學就是這樣,芝麻大的事都能弄得驚天動地,等林夕落突破裏三層外三層的重圍,許小虎和王胖子已扭打在一起。
許小虎騎在他身上,“叫你打小報告,叫你欺負人”,王胖子大聲號叫“許小虎,你有種,敢打我”,“就打你”,兩人旗鼓相當,許小虎略勝一疇,林夕落本來還擔心,一看到王胖子的臉,撲哧笑了。
他昨天被林夕落咬了,今天又被打了,五彩斑斕,咋一看,就像上了彩妝的豬頭。
也不知道許小虎是不是聽到,抬頭衝林夕落眨眨眼,嘴唇一張一合,似乎說了一個字。
會。
如果你是個傻子,我們還會是朋友,因為你是林夕落,我們拉過勾的,要做一輩子的好朋友,最好的那種。
林夕落呆住了,她被擠壓著,推著,四周那麼吵,她卻什麼都聽不到,像電視被抽走聲音,隻有許小虎無聲地對她說,我會。
“老師來了!”有誰喊了一句,圍觀的學生一下子散開了,向各自的教室跑過去。
“夕落,上課了!”同學拉著她跑,林夕落又回頭看了一眼,看到許小虎和王胖子被揪著耳朵,拖到辦公室。注意到林夕落在看他,許小虎咧著嘴笑了,他的嘴角被打破了,一咧嘴眉頭就皺起來,可他還是笑著,有點傻卻隱隱有幾分剛顯露出來的帥氣,很燦爛也很可愛,他已經是個陽光小少年了。
“許小虎!”許夕落站定,衝他減,“放學一起回家吧!”
說罷,她回教室,腳步輕快,像隻輕盈的小燕子。
這一年的春天來得特別早,樹枝抽出綠芽,路邊的桃花開了。許小虎爬樹,摘了幾枝給林夕落,林夕落拿著桃枝,教鹿鹿。
“這是桃花,粉紅色,鹿鹿也是粉紅色的。”
“粉紅色是娘娘腔的顏色。”許小虎插了一句。
林夕落瞪了他一眼,忘了接下來要說什麼,於是,她聲情並茂地背了一遍《春天來了》:“春天來了,春天來了,來到了小河邊,小溪歡快地流著。春天來了,春天來了,來到了田野上,草兒綠了,花兒開了……”
許小虎笑得不行,林夕落也邊背邊笑,不過,春天真的來了。
他們一起養蠶寶寶,白胖胖的蠶寶寶在文具盒裏沙沙地啃著桑葉。許小虎去偷桑葉,被罵得狗血淋頭,但勇於認錯,就是堅決不改,不過拜他所賜,蠶寶寶吃得珠圓玉潤,結出來的繭雪白光亮。
林鹿鹿的新歡變成蠶寶寶,他長時間盯著進食的蠶寶寶,聽沙沙聲,那聲音似乎讓他很快樂,他的嘴角總會掛著一抹笑,單純恬靜。林夕落把蠶寶寶放在他手心,看著他小心翼翼地抱著它,生怕摔壞它。
她突然覺得,鹿鹿真的很像動物,那種有著大眼睛閃著溫暖光芒的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