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媽媽……林夕落邊哭邊寫尋人啟事,把鹿鹿的照片貼得滿世界都是。
沒人看到他,警局那邊也沒回複,鹿鹿就像從來沒存過,人間蒸發了。
林夕落不相信,她也不去學校了,每日騎著單車,貼尋人啟事,找鹿鹿,找到很晚才回家。喪母之痛還有強烈的自責折磨著這個女孩,不過幾天,她已經瘦得不成人樣,臉色青白,眼睛深深窩進去,聲音嘶啞,見人就問:“這是我弟弟,你有沒有見過他?”
所以,許小虎再看到林夕落時,幾乎認不出她了,他的女孩,怎麼憔悴成這樣?
他走上去,心疼地看著她,林夕落也看著他,嘴唇哆嗦,眼淚含在眼眶,她不敢相信地伸出手,真的,是小虎。眼淚奪眶而出,林夕落小聲開口,很委屈:“小虎,我媽死了,我爸不和我說話。”
許小虎伸手,狠狠地把她摟在懷裏,哽咽著:“對不起,夕落,對不起,夕落。”
許小虎是偷偷回來的,那天他倒垃圾回家,看到媽媽氣憤地掛斷電話,他沒在意。後來看到記錄是林家來電,驀地湧起一絲不安,打過來電話又停機了,就連夜買了車票從廣州趕過來,但還是晚了,來不及。
其實許家在廣州的生意做得很大,對林家像巨款的救命錢,對他們來說,不過九牛一毛。借或不借,不過一句話。
許小虎抱著林夕落,用力地緊緊地,她瘦下去的骨頭硌著他,那麼疼,仿佛紮進他的心髒,把他也傷得血淋淋。為什麼,為什麼會是這樣,那麼溫柔善良的林阿姨走了,許小虎除了抱緊她,不知如何安慰。
夜幕低垂,兩人的影子合在一起,許小虎想,能把她揉進生命就好了,這樣,誰也不能傷她。
林夕落說不想回家,那已經不算個家,仇人般的父女,整日陰霾,不見一絲溫暖和陽光。許小虎說好,帶她回許家,房子沒人住,散發著黴味,但也比林家好,許小虎找了棉被,把她包起來。
林夕落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不說話,睜著雙空洞的眼睛發呆。
許小虎看著她,有些害怕,想到她什麼都沒吃,跑去買點東西,回家夕落已經睡了,睡得很不好,蜷曲成一團在哆嗦,牙關咬得緊緊的,在害怕什麼。“夕落,夕落。”許小虎叫不醒她,又怕她咬傷自己,把手伸到她唇邊,讓她咬。
她真的很害怕,沒一會兒就滲出血了,許小虎忍著,把她連被子摟在懷裏,低頭看她。她睡得像隻小貓,柔弱又不安,真想親親她,許小虎想,等他反應過來,唇已經貼在夕落臉頰,他又想往下移,一聲尖銳的叫聲撕破他的耳膜。
“你們在做什麼?”
許小虎回頭,看到媽媽瘋了般衝過來,揪住夕落的頭發把她拉下床,留著長指甲的手去抓她的臉,邊抓邊罵:“你這個不要臉的狐狸精,剛死了媽,就來勾引我兒子!”
林夕落頭皮都要被掀起來了,可那句“剛死了媽”刺痛她的神經,她忘了反抗,任許阿姨氣敗急壞地抓出幾道血口子。臉火辣辣地疼,林夕落卻驚恐地想,她又做錯了什麼,為什麼阿姨這麼生氣?
“媽,你發什麼神經?”許小虎一把推開媽媽,把林夕落護在身後。
許媽媽被推倒在地,看著人高馬大的兒子,心底生出幾分悲涼,辛辛苦苦養的兒子,為什麼被這個不三不四的人弄成這樣。她索性坐在地上,號啕大哭,要放在平時,許媽媽是不會這樣,但她太生氣了,兒子莫名離家,還帶走了一大筆現金,隻留了一張不明不白的字條。
她多好的兒子,怎麼突然會偷錢,和女人躺一張床,還要打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