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微笑嚇得頭瑟縮下,又意識到他根本看不到。但她清楚地看到爸爸蒼老的臉,他真的老得太多了,頭發全白了,又黑又瘦,被炸藥炸到的臉坑坑窪窪,完全像個五六十歲的老頭子,沒一點活力。
林微笑哽咽著:“我爸爸以前不是這樣的,他很帥很好看的。”
牧嶸握著她的手:“去見他一麵吧。”
“不能見!不能見!”林微笑喃喃自語,她不能見他,也不敢見。
她癡癡地望著背影,不知道還要多久,她才能出現在父親麵前。
爸爸,你還恨夕落嗎?
回去的路上,林微笑說:“牧嶸,謝謝你。”
她真心的,他幫她做了她很想卻一直不敢做的事,讓她一直懸著的心落地。
見一麵也好,見一麵又能讓她堅持好久。
牧嶸揉揉她的頭發:“傻瓜,你忘了,我是你的影子,不用說謝。”
林微笑靠在後座上,閉著眼:“你問許小虎的吧。”
“嗯,”牧嶸想了想,還是實話實說,“他很關心你。”
林微笑搖頭:“我隻要找到鹿鹿。”
兩人沉默,他們沒發現,從昨天到現在,他們後麵都跟著一輛凱迪拉克。但進了村莊時,凱迪拉克停到路邊,許小虎下來,躲在角落看他們。
牧嶸來找他,許小虎對他充滿惡意,任何一個男人都沒法對和心儀女孩住一起的男人有好感。許小虎更是,從小林夕落要對別人比自己好,他就不高興,他連鹿鹿的醋都吃,更何況這個人。
“我憑什麼告訴你她家的地址?”
“她走投無路舉目無親時,遇到的是我,我們是親人。”
“我從不相信男女之間有純潔的感情。”
“我也不相信,”牧嶸冷笑,眸裏有挑釁,“你別以為我看你很順眼,要不是怕她把自己逼瘋,你以為我會多跟你說一句?”
“你——”許小虎氣結,後麵還是忍不住,“夕落,她這幾年過得好嗎?”
牧嶸跟他講初遇的事,她沒說出口的苦難。
許小虎越聽越恨自己,越覺得自己渾蛋,他說:“夕落以前不是這樣,她很活潑很愛笑……”
一點委屈都受不得,莫名多了個弟弟,還跟他商量了好幾套作戰方案,要把這個入侵者趕走。她現在卻什麼都忍著,咬著牙受著,她變得太多了,許小虎說:“要是你能帶她回家就去吧,見過許叔叔她會好受很多。”
牧嶸點頭,起身要走,又回頭問:“她說,十八歲之前,從不懷疑會嫁給你,那,十八歲之後,你在哪裏?”
許小虎胸口一堵,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十八歲後他在哪裏,他在混賬!
他親眼看著夕落在別的男人懷裏哭泣,許小虎靠著牆壁,拳頭緊緊砸到牆壁,血流出來,卻不及他眼底鬱結的紅血絲,夕落,對不起。
他們的車開走,許小虎也走出來,他渾渾噩噩地開車,卻又不知道去哪裏,直到隨便走進一家酒吧,他從小厭惡酒精,今天卻很想醉一醉。
34
林微笑回到Z市,更加拚命。
她像螺旋般轉個不停,上班工作,下班找鹿鹿,牧嶸和她住一起,一天都鮮少能坐著說一會兒話。他也想勸勸她歇一下,不過他也深刻地明白勸說沒用,她必須找到鹿鹿,時間不等人。
她隻能不斷奔跑,與時間賽跑,她輸給命運很多,媽媽,鹿鹿,這一次絕對不能輸。
許小虎沒再找她,確切地說他不再出現在她麵前。電視台除了突發新聞,一般早上主編都會安排好大家的行程,也不曉得許小虎通過誰,得到她行程,她要沒出去跑新聞,他叫人給她送午餐。
許小虎是獨子,在寵溺中長大,從小沒碰過家務活,除了做飯。他廚藝很好,他小時候皮,和林夕落上山下海,烤地瓜摸小魚兒,林夕落喜歡吃這些小玩藝,他就做給她吃,一來二去,手藝練出來了。
他熟悉林夕落的口味,這個菜她愛吃酸還是甜,他閉著眼睛都能調出來。
他每日做好飯,叫人送過去,說是外賣,林微笑一吃就吃出來,這根本不是外賣,她叫他不要送了,那人說好,第二天又按常送過來。新聞中心的同事羨慕地問她是誰這麼貼心,林微笑應付著,想扔又舍不得。
除了送餐,許小虎像無時不刻都在她身邊,雨天放在門衛的傘,天熱送到辦公室的消暑水果,還有不時出現在桌上的小零嘴,不是那些精致的糕點,卻是能喚起回憶,你一口我一口曾經的美味。
林微笑望著它們,總能想起很多事,大多都是甜蜜快樂的。
許小虎對她真的很好,從小他就喜歡黏著她,大了,更分不開。
她還是喜歡許小虎的,林微笑清楚,就算他曾經拉著女朋友在她麵前晃來晃去,她也不在乎。她太了解他了,他被保護得很好,總有股天真勁,說是交了女朋友,可每次眼神還直直地看她,就等著她給點反應。
小虎就是個長不大的小孩,可她就是想著他,和他在一起,她也能快樂得像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