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茫咬牙默默忍受,你們也就一群欺軟怕硬的混賬,我要拿把刀在手上,你們誰還敢為民除害?等著,我一個個劃破你們的包。他正想著,就看到不遠處的林鹿鹿衝過來,這傻子要來幹嗎,趁機來踢幾腳,報複自己?
鹿鹿一瘸一拐跑過來,他跪太久了,腿麻得很。他正跪著,看到對麵突然下來一堆人,對著一個人又打又罵,他認出那是劉茫。他跑過來,推開還要打劉茫的人,大大的眼睛充滿憤怒:“打人是不對的!打人是不對的!”
不管別人怎麼說,他就是這句,打人是不對的,姐姐說過,不可以打人。
鹿鹿費勁地推開打劉茫的人,有人要拉開他,有人說是一夥的,要一塊打。鹿鹿沒走,固執地護著他,喃喃著“打人是不對的”。劉茫震驚了,他清楚就算老大看到他被抓被打,也不會出來救他,可這小傻子,他小小的身板正同成人的正義抗爭著。
或許他眼裏沒有正義和為民除害,隻有樸素的對和錯。
劉茫再看到鹿鹿被推倒在地,他怒吼一聲,用力掙脫身上的桎梏,拉起鹿鹿拔腿就跑。離家後,他總是在跑,跟野狗搶食物要跑,當扒手被抓要跑,看到警察要跑,可從沒有這樣,他手裏會拽著一個人。
後麵還有人追,鹿鹿一瘸一拐根本跑不快。
丟下他吧,要是被抓住就慘了,反正他沒偷又沒事,劉茫這樣想,跑著跑著放開鹿鹿的手。鹿鹿失去牽引力,重重地摔倒在地,劉茫回頭看了一眼,他趴在地上望過來,水亮的眸子沒有一絲怨恨。
劉茫眼一熱,已經跑回來,背起鹿鹿繼續跑。好在這一帶他熟得很,七拐八彎也甩掉那些人。
劉茫喘著氣靠在牆上,這傻子還蠻重的。鹿鹿拍拍灰塵,手摔破皮了,他弄掉小沙子,認真地吹氣。
這仿佛是靈丹妙藥,遇上什麼,吹上一口仙氣,傷痛全沒了。
劉茫蹲下來,撩起留海,上麵有個傷疤,他故意逗他:“我這邊疼,幫我吹吹。”
鹿鹿輕輕碰了碰傷疤,真的朝他吹氣,邊吹邊說:“不疼,不疼。”
哄小孩啊,劉茫心一酸,額頭對著鹿鹿的額頭,認真又隨性:“鹿鹿,以後我做你哥吧。”
不要再想著你姐姐了,我做你哥,就我們兩個人互相照顧。
鹿鹿望著他,不知為何,麵前的劉茫有幾分悲傷,姐姐難過時眼睛也是這樣的。他不懂他們為何總是不開心,他隻能望著他們,衝他們笑,笑得一臉討好又過分美好。
劉茫揉他頭發,親昵地說:“小笨蛋!”
鹿鹿還是笑,劉茫拍掉灰塵,今天看來是沒法子,他起身:“走吧。”
鹿鹿指了指來時的路:“碗。”
碗不能丟,跟劉茫這麼多天,他知道丟了碗會挨打,沒討到錢也會挨打。
“沒事,”劉茫拉著他,“我明天再給你找一個,走,去吃飯,哥請客,鹿鹿想吃什麼?”
劉茫帶鹿鹿去吃肯德基,小孩子都喜歡吃這種垃圾食品,鹿鹿吃得很開心,他這幾天都沒吃飽,老大給飯是按上交的錢來算的,他隻能吃一點點。東西上來,大半進了他肚子,但吃相不難看,看得出家教不錯。
劉茫咬著吸管看他,傻是傻了點,不過也乖,怎麼會流浪在外。
吃到一半,鹿鹿看他沒吃,把漢堡推到劉茫麵前。真是個好孩子,劉茫心一動,問:“鹿鹿,你為什麼從家裏出來?”
鹿鹿想了想,把那天的事說出來,他表達能力有限,想到什麼說什麼,最後很難過地說:“姐姐肯定在找我。”
傻子,你姐姐不要你了,之前劉茫還在猜測,現在百分百肯定,這傻子是被丟了。他試著提醒他:“鹿鹿,你想過沒,你姐姐可能不要你了?”
“不會的!”鹿鹿很生氣,站起來大聲說,“姐姐不會不要我!”
他對美食也失去興趣,別過臉生悶氣,自言自語:“鹿鹿已經是地球人了,姐姐不會不要鹿鹿的……”
這傻子真是固執得可怕,老是開口姐姐閉口姐姐真讓人煩。
不過劉茫卻有些羨慕,他遞了個雞腿過去:“知道了,你姐姐肯定在等你,快吃。”
吃完,劉茫帶鹿鹿回去,進門前,他還把偷到的錢分一點給他,免得沒法向老大交代。
沒想到,還是躲不過,等待他們的是老大的雷霆大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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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進門,就聽到老大在問:“回來了?”
劉茫嘻嘻哈哈應著,把錢交上去,還說下午比較背,被抓了,沒什麼錢,明天再努力。
老大點頭,放過他,眼皮一抬,望向鹿鹿:“你呢?”
鹿鹿戰戰兢兢上前,掏出劉茫給的錢,放在桌上。
老大看也不看錢,反而點了根煙,陰森森地看著他。劉茫暗暗感覺不好,老大要打人之前,就是這副神情,正琢磨著,老大已一腳踹過去,點得通紅的煙頭往鹿鹿身上按,邊燙邊罵:“你他媽的挺有本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