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茫還是沒消息,不管怎樣,恭喜你找到鹿鹿。”
林微笑點頭,心一動,有些嘴賤地問:“那你呢?”
還找牧雪嗎,她沒說,但阿信哪會不明白,他點頭:“繼續找,總會找到的。”
話雖這樣說,他的聲音卻充滿惆悵和心酸,他就像做一個不願醒的夢。
阿信走後,林微笑想了很久,她慶幸自己沒有一段這樣的愛情,太絕望了,這一生負盡恩寵,空擲所有溫柔。她想,愛情還是不要生死不離比較好,也許此去經年,至此別過最好。
林微笑也會想起許小虎,但每當許小虎三個字冒出來,她就會趕緊打住。不要想了,就讓許小虎成為餘生的禁忌。她把他封鎖起來,也封鎖了與他有關的記憶,挺難的,十六年,楊過等小龍女等了十六年,許小虎毀掉和林夕落的所有,隻用了一夜。
其實林微笑不恨許小虎,真的,她了解許小虎,他不是腳踏兩隻船的人。雖然不知道他和那個女孩到底是什麼狀況,她還是願意相信,許小虎沒有背叛她。她離開他,因為無力繼續,一身罪的人哪能奢望愛情?
以前她愛不起,現在她配不上,林微笑不去想,就這樣吧,結束了。
後來,許小虎得到消息,來看過她。林微笑走到門口,看到玻璃前那很是滄桑的男人,她轉身就走,對幹警說:“我不見他,不要浪費我的時間,。”
許小虎猛地站起來,在後麵淒慘地喊:“夕落——”
這嗓音,曾經林微笑一聽到,心裏就是滿滿的信賴,如今卻變成了揪心的痛,痛得她說不出話來。許小虎,我們真的不要再見麵了,就讓林夕落離開你的生命。從此陽關大道,獨木小橋,相逢不相識。
許小虎又來過幾次,也給林微笑寫過信,不過她都未拆封就退回去。果斷決絕,林微笑從來不是拖泥帶水的人。偶爾她想起,許小虎去廣州,他把郵票都貼好的信。彼時,她為媽媽的透析費折磨得快瘋了,隻寫一句“我很好,很想你”就寄了出去,多好,何曾想過,兩人會決裂至此。
物是人非,真的是很殘酷的四個字,時光模糊了所有。
獄中接受勞動改造之餘,林微笑會看看書,牧嶸寄了很多書過來,什麼都有,這幾年忙忙碌碌,沒看什麼書,沒想到在這裏,靜下心來,看了不少書。那日看到三毛填的一首歌,有句話她很有感觸,星星白發猶少年。
無論過去多少年,她想起許小虎,仍是年少天真的模樣,她是真的真的愛過他,也是真的真的要放棄他。如果時光能保持原來的模樣,那就好了,可她清楚不可能,所以,就這樣吧,許小虎和林夕落,翻篇了。
紅塵多少事,大浪淘沙,這不過是最微不足道的一粒。
林微笑在獄中很積極,表現很好,她是誰,她是誰也無法打敗的蝸牛小姐。
六年有期徒刑最後減刑成三年,三年說長也長,說短也短。不知不覺,當初進來淚流滿麵的女孩,蛻變成一個堅毅勇敢的女孩。三年的獄中生活磨礪了她,她堅強了,也柔軟了,她終於贖清了她的罪。
最後一個晚上,林微笑向李茉荷告別。
她們已是無話不談的朋友,李茉荷是個很好的女孩,隻是命運太玩弄人了。她們相互扶持走了三年,林微笑沒看到有人來看她,也沒人給她寫過信,她就像被遺忘在孤島,被所有人遺忘。
“我會給你寫信。”
“不要,出去後,把這三年忘掉。”
林微笑懂她的意思,入獄畢竟是不光彩的事,要與這裏撇得一幹二淨才最好。她笑笑沒說什麼,用力地抱抱李茉荷,在她耳邊輕聲說:“如果沒人等你,那我等你,我做你的朋友,在外麵等你出來。”
李茉荷眼一酸,又囑咐她:“出去的時候一直往前走,千萬別回頭。”
林微笑沒有回頭,從操場到大鐵門,長長的一段路,她想了很多,三年,她在這裏待了三年,有眼淚也很艱辛,但結束了,老天對她的處罰夠了。走出大鐵門,幹警跟她告別:“再見,223號,不要再回來了。”
不會再見麵,我也不會回來了,因為我洗掉我身上的罪。
林微笑抬頭,藍天白雲,真美,她笑了,她終於沐浴在陽光下,享受人生的美好。
林微笑什麼都沒帶,她要跟過去做告別,她出來了,清清白白回到人間。
門口停著輛騷包的敞篷跑車,流水般的曲線在陽光下閃著耀眼的光芒。車上放著一整車的紅色野薔薇,紅得似火,也似滿天的朝霞。車座後麵還綁滿彩色的汽球,牧嶸車模般地站在車旁,衝林微笑咧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