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的地明確以後, 黎曼青訂了四天的旅程,原本打算在北京待上一周,多接觸一些當地文化, 得到點靈感。無奈她在訂票前接到了黎思的電話, 讓她早點回來, 女孩子一個人在外不安全, 也都是些老生常談的話。每次她出門旅行前, 黎思都會重複一遍。
黎曼青本來想和以前一樣不聽、拒絕,但是一想北京她也去過幾回了,確實沒必要待滿一周, 加上留陸嶼一人在家很久,不太妥當。
她踩著椅子, 夠到衣櫃上方的儲物櫃, 從裏麵拿出了好幾年前斥巨資買的入門級單反。為這事她還和黎思大吵過一架。
黎曼青覺得拿自己打工賺來的錢買單反是她的自由,黎思覺得她還是個一窮二白的學生,就學人家玩文藝, 花好幾千塊錢買個非必需品太浪費了。各執一詞, 各有對錯,僵持不下。不過錢在黎曼青手裏,最後也還是買了。
裝了小半箱的書和畫材,準備了一些可有可無的旅途用品, 一來二去就到了周末。
她醒來以後以為能見到陸嶼, 卻沒在客廳找到他。靜下來仔細聆聽, 也沒聽見房間裏有任何動靜,想他應是出門了。
機場大巴載著打瞌睡的她抵達航站樓前,她安排的時間卡得很死,一路過關, 最後幾乎是壓線登機。
登機後黎曼青瀏覽了一遍手機上各種信息,以免遺漏了什麼。正打算關機的時候,微信界麵彈出了一條新消息,來自陸嶼,是一串語音。
機上還有不少人在過道上放行李,問乘務人員要毛毯等物,頗為嘈雜。她彎下腰從前座底下撈出自己的雙肩包,四處翻找耳機。
“不好意思,借過一下,我是靠窗的位置。”一個年輕的男人停在過道口。
“哦哦好。”黎曼青抱著雙肩包縮起腳。
因為太晚,她的座位夾在過道和靠窗位置之間,對她來說是最差的選擇。既失去了看窗外雲層的機會,還要給裏側人讓行,自己出去也不方便。
男人側著身子經過的時候身上帶著股極淡的香水味,不膩不濃烈,沁人心脾。
一排三人落座,黎曼青終於在背包裏找到了耳機,調高音量播放陸嶼的語音。
“抱歉,曼青,我這邊臨時出了點急事,沒能趕上送你去機場。到北京了記得報平安。有任何事隨時聯係我,隨時。”
陸嶼說得很急,聲音急喘,似在跑步。能從背景的雜音裏聽出刮過的風聲和車流聲。
她再次播放了一遍,把音量調至最大。
頓時就像沉入水底,耳邊隻有水流聲——陸嶼的聲音,而聽不見其他。
陸嶼的情緒有點失控,怎麼聽都像是遇到了大事。後麵兩句話他有意地壓下自己的喘息,盡可能沉穩。末尾的“隨時”加重說了兩遍。
“這位女士,我們的飛機馬上就要起飛,麻煩將手機關機並收起小桌板。”乘務人員溫柔的聲音響起,兩側的人也向她投來目光。
“嗯好。”黎曼青用最快的速度回複陸嶼後關機。
青階:「發生什麼事了?」
暗下去的屏幕映出黎曼青憂愁的臉,應該不是陸嶼出了什麼事,他聽起來沒有受傷,而是在為誰著急。是家人?朋友?
等起飛十五分鍾後,黎曼青詢問空姐後打開了已經開到飛行模式的ipad,盯著procreate裏空白的畫布發呆。草稿塗塗改改數十回,最後留下的還是空白。
“陸——嶼?”
聽到這兩個字,黎曼青條件反射循聲看去,是靠窗的那個年輕男人正在打量她的ipad。她唰一下扭過頭,那張空白畫布上赫然寫了好幾個“陸嶼”,連忙抬起雙手遮住。
男人自覺唐突,便解釋邊道歉:“sorry,我不小心看到了,和我的一個朋友同名,所以有點驚訝。”
黎曼青對他的話將信將疑。反正此刻也畫不出任何東西,索性就將ipad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