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鐵匠的時代(1 / 2)

野人咋舌,不敢再多說一句話。

卻見酒鬼大袖一揮,九天九地轟然飄散,他正色道:“九天十地中的‘十地’,便是大荒,大荒之複雜、之神秘、之縹緲,我也說不清楚,我隻知大荒與九天九地都有接壤,甚至有交叉,你將來有了本事,便自己去闖一闖就知道了。”

野人見他解答完畢,心有不甘,但卻隻得作罷,迅即問道:“我是誰?”

酒鬼道:“你是你!”

野人聽聞,心中有想殺人的衝動,怒道:“言而無信,你哄小孩子玩樂麼,若不是打不過你,老子定要將你抽筋扒皮!”

酒鬼不當回事,無所謂道:“難不成我的答複錯了半點麼?你怎麼問,我便怎麼答,好了,你的三個問題問完了。”

野人忽而笑起來,若不是稚嫩,活脫脫一副賤人的厭惡模樣,他道:“好酒鬼,我們再來聊聊呀,聊聊你的祖上和我的祖上。”

酒鬼搖頭道:“算了,酒鬼隻聊酒,從來不聊其他的,隻是遇著了你這娃娃,不忍你被狗日的禿驢和狗日雜毛老道帶偏,懂了惻隱之心罷了,你若想聊,我們便來聊酒,若不想聊,我這就送你出去。”

野人聞言無比犯難,東張西望,不知如何才能和他聊到一條道上去,瞬息間思維運轉,猛地靈光閃過,激動道:“酒鬼,我想和你聊點其他的,你一定喜歡。”

酒鬼回到了鐵匠鋪,懶洋洋地道:“說來聽聽。”

“我們來聊聊‘鐵匠的時代’罷。”

野人跟著進了茅屋,恬不知恥地灌了一大口酒,複讚歎一聲:“爽快,真是快活極了,若非我的時代到了,我願意在此間陪你一生一世。”

酒鬼見他陡然間性情大變,不明所以,問道:“你不和我聊酒,卻要聊鐵匠,你是一個趣人兒,很不壞,你且慢慢道來,這鐵匠的時代怎麼個說法?”

野人道:“其實說‘鐵匠的時代’並不準確,鐵匠也是鍛造者,也是道的維護者和推動者,道變了,鐵匠便也跟著變了,道的時代沒落下去,鐵匠的時代也就遠去了。”

酒鬼不解道:“你這小兒真是胡言亂語,道怎麼會變,怎麼會沒落?”

野人再灌一口酒,已有三分醉意,他揮手道:“我來說,你來聽,說完後你再言論,聊天嘛,當有聊天的格調才是!”

酒鬼見他十一二歲不到的樣子,但說起話來卻老氣秋橫,心底有些佩服他“裝逼”的能力。由是笑盈盈地也不多言,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意思是說,請繼續。

野人喝完一碗又來一碗,已有了七分醉意,他突然間悵然若思,惆悵道:“哎,鐵匠的時代,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這是鍛造者的悲哀——倘若每個時代的鍛造者都得有一種時代精神、倘若每一個時代精神都得有一種道的話,那麼而今鐵匠時代精神的道便是‘無道’;往上數個幾萬年,可算作是‘霸道’,再再往上走,可稱作‘王道’,最好的時代應該叫做‘帝道’。”

他頓了頓,酒碗中的酒又被飲盡,到了八九分醉意,醉醺醺地繼續說道:“而這鐵匠的時代,最好的是黃金時代,其次是白銀時代,再次是青銅時代,到得而今,隻怕是黑鐵時代了。”

“大胡子喲,你既然會打鐵,自然能聽懂我話中的意思,你細細回想,打鐵的匠人什麼時候最幸福,當然是黃金時代,黃金時代是什麼時代,當然是大同時代,所謂大同——天下之行也,大道為公,那便是大同了,就像你所締造的這酒國,就是大同的黃金的時代,可惜你隻能締造一個酒的大同黃金時代,卻不能締造出一個打鐵的時代來,當然,你這個大同的黃金時代能維持多久,便要看你的本事了,但我斷定必不長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