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沒想到獨孤鳳凜會這麼積極地答應下來,司馬重偃不由微微一頓,繼而才俯首回了個謝禮。
“多謝九爺體恤。”
“嗯。”
淡淡地哼了一聲,獨孤鳳凜轉身走到船頭,抬眸對著一望無垠地海域做遠眺狀,眼角的餘光卻是不自覺地掃向了沿海的那一條長長的海岸線。
在日光照射下的波光粼粼的水麵上,隱約可見兩個土豆大小的人影在一艘冬瓜大小的木舟上走來走去,雖然隔得有些遠,看不清楚她們兩人在做些什麼,但從那舉手投足的輕快身影中,依稀可以想見百裏司言倔強執拗的臉龐,以及司馬青檸興高采烈的模樣。
冷冷地剔著眉梢,獨孤鳳凜凝眸而望。
在船艙中平複了一陣之後,他已經沒有那麼生氣了,隻是對於百裏司言的不識好歹,多多少少還是覺得有些憋悶。
眼下,瞅著那個膽大包天的女人以一種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架勢,仗著區區一艘簡陋得不能再簡陋的小船,就要大喇喇地揚帆出海橫渡危險重重的海域,獨孤鳳凜便覺得心頭煩躁異常。
然而,自小目中無人慣了,從來都不曾在乎過誰的死活,獨孤鳳凜顯然不可能承認他這是在擔心百裏司言。
再者,就算他在心底下勉強接受了這個事實,也不可能會腆著臉皮去說好話,把百裏司言給哄回來。
所以現在獨孤鳳凜唯一能做的,大概就是命自己的大船跟在百裏司言的小船後麵,美其名曰是看在司馬重偃的麵子上,在保護司馬青檸,實際上更多的……或許是為了幫百裏司言保駕護航,不想看到她就那麼白白地葬身在滔天大浪之中。
這一點,獨孤鳳凜沒有說出口,甚至很可能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
司馬重偃看在眼裏,嘴上沒有戳破,私底下卻是心知肚明。
其實,打從下山坐上馬車開始,見到百裏司言和獨孤鳳凜明裏暗裏地較勁抬杠,他就已經發覺獨孤鳳凜對待百裏司言有些不一樣了,作為一個殺伐果決心機深沉令人談之色變的權謀家,九殿下向來不屑於在無用的人身上浪費時間和精力,故而在百裏司言之前,獨孤鳳凜根本就不會搭理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可是一遇上百裏司言,獨孤鳳凜在那個年輕氣盛的年紀所特有的爭強好勝就被輕易地激發了出來,頓然間就從一個城府深深的陰謀家變回了率性而為的少年,開始計較起那些他之前從來都不會在乎的東西,甚至還做出了一些叫人啼笑皆非的舉動,雖然確實把百裏司言氣得不輕,但在司馬重偃看來,卻是忍不住有些心情淩亂。
所以,在察覺到獨孤鳳凜的異樣之後,司馬重偃才會在一路上提防著百裏司言,並且還默默地覺得這個不按路數出招的家夥十分棘手。
直到剛剛……在確定了百裏司言僅僅隻是因為跟獨孤鳳凜賭氣,就十分較真地買下了一艘小船,甚而義無反顧地打算冒著生命危險出海的時候,司馬重偃才恍然意識到,原來所有的一切……都是他想太多了!
事情根本沒就沒有那麼複雜!
百裏司言根本就不是因為心機太過深沉,讓人無法揣摩,從而在不經意之間叫人彌足深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