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之下,白司顏立時就看呆了。
即使那笑意很淺,很淡,像是蒙著一層薄紗,隔著一縷薄霧,並不是十分的真切,若是換成南宮芷胤那樣臉上經常掛著笑的,哪一天露出這樣的表情,白司顏恐怕還會當他是不開心。
可是換成百裏雪篁,就全然不一樣了。
因為他的臉上總是僵冷的,麵無表情的,喜怒不形於色,仿佛連天塌下來都不會皺一下眉頭,如今這一笑,頗有種超然出塵的味道,像是黑白色的墨水畫瞬間染上了色彩一樣,整個畫麵都跟著靈動了起來。
不再是冷冷的,酷酷的,冰寒無溫的。
若大雪初霽,天光雲開,從那冷寂的高空之中瀉下了一縷和煦的暖光,照在人的臉上,仿佛能感覺到那種微溫的觸感。
百裏雪篁的五官挺拔而深刻,輪廓看起來略顯鋒利,與其說他長得俊美,不如說是英氣。
比容貌,東傾夜自是一等一的美,聞人海棠自是一等一的媚,獨孤鳳凜自是一等一的妖……但此時此刻,不論是誰,都比不及百裏雪篁的這一笑。
白司顏甚至能體味到當年唐明皇在看到楊貴妃“回眸一笑百媚生”時那種被瞬間觸動到了心弦的感覺。
最是自然的,最是不經意的,最是本真的笑容……才最讓人猝不及防,一眼看去,便直抵心頭。
那一刹,白司顏隻覺得心跳連連漏了兩拍,幾乎連呼吸都快忘了。
隻不過這樣的驚鴻一瞥並沒有持續多久,百裏雪篁在醒來之後,習慣性地就收斂了神情,恢複到了一貫的清冷。
看到白司顏舉著雙手來不及收回,愣愣地抬起在半空中,站在邊上直勾勾地看著他發呆,小心翼翼的樣子像是在做什麼鬼鬼祟祟的事情一樣,百裏雪篁還略顯疑惑地問了一句。
“你在幹什麼?”
白司顏從不說謊,坦然相告。
“發花癡。”
沒想到她會自己說自己發花癡,百裏雪篁一下沒多想,順口又問了一聲。
“對誰?”
“這個房間裏還有別人嗎?”連著被問了兩句話,白司顏跟著也就緩過了神來,放下雙手走到桌前,胸口處一顆小心肝兒還在一顫一顫,停不下來,麵上的神情倒是鎮定了許多,“當然是對你啊!”
她要冷靜!要矜持!不能就這麼被百裏雪篁的一個笑容就迷惑了!
雖然他剛才笑起來真的很好看,好看到她的小心髒都快化了!
隻可惜這個時代沒有照相機,不然她一定要拍下來然後裱起來,掛在床頭,天天看上幾遍,不說別的,養養眼也能有美麗的心情啊是不是?拿去賣的話說不定還能賣不少銀子呢!
聽白司顏說得那麼直接,一點都不委婉,一點都避諱,百裏雪篁縱然臉皮再厚,氣質再高冷,這會兒也忍不住羞澀了。
下意識地,就轉移了話題,看向桌子上放著的那個食盒,問道。
“這是什麼?”
“早膳啊,”白司顏殷切地傾身向前,伸手打開了食盒的蓋子,繼而從中捧出一盤饅頭,獻寶似的放在了百裏雪篁的麵前,“我親手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