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警隊的車內, 張達一直在揉搓著被砸的那半麵臉,不碰還好,這一揉戳裏麵的淤血散開, 臉紅的地方連成的一片,明顯咋眼。
張達本身皮膚屬於黝黑的類型, 黑裏透著紅, 還是半麵臉,整個人顯得特別滑稽。
“張哥,你這臉怎麼弄得?偷用嫂子的化妝品了?”沈成憋著笑,和張達開玩笑。
張達瞥了一眼“罪魁禍首”周陽波,沒好氣地回了一句:“有人啊, 不認真工作,和人家小姑娘在病房裏打情罵俏, 我這是被連累了!”
方輝難得跟著出現場,此刻正坐在副駕駛的位置, 閉目眼神。
方輝一直器重周陽波, 張達逮到這次機會,還不好好地給周陽波告一狀。看看這個師傅還怎麼包庇他的好徒弟?
周陽波理虧,無辜連累了張達,自己先閉嘴沒做狡辯。
車裏的其他組員都清楚地知道張達說的人是誰, 也沒人說什麼。剛才還鬧哄哄的車裏,突然間鴉雀無聲,靜的都聽得見身邊人的呼吸聲。
方輝被忽然的安靜,靜得倒是無法休息了。他回頭看了一眼周陽波正低著頭擺弄手機,前排坐著的張達,翹著二郎腿,眼神緊緊地盯著方輝看, 迫切地希望這裏的最高領導,能內部紀律嚴明,給他一個欣慰的說法。
方輝清了一下嗓子,什麼也沒說,轉過頭,閉上眼睛重新休息。
大家看大領導都沒說什麼,自然把張達這種“小委屈”拋在腦後,車裏再一次恢複了熱鬧。
張達的“狀”沒起到什麼效果,反而隻討了個沒趣。
他惡狠狠地瞪了方輝的後腦勺一會兒,這麼多年,方輝還在記仇,自始至終都踩著他,忌憚著他。
顧子涵的核磁檢查結果出來了,顱內沒有內出血,隻是有輕微的腦震蕩。
薑曉筱陪著顧子涵忙了半宿,此刻困的直接在等候的椅子上睡著了。
顧子涵叫醒薑曉筱,讓她先回家休息。自己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等著顧母來和她換班。
昨天晚上外婆一直都在睡覺,醫院裏發生的事她不清楚。顧子涵也不準備告訴顧母昨天的事,為了外婆的病顧母已經心力交瘁,顧子涵不想讓她分心再擔心她。
顧子涵想得太簡單,以為醫院裏知道這件事的家屬和病人都可以像她,把昨晚發生的事淡忘。
剛一走進心內科的樓層,顧子涵就明顯感覺到氣氛不對勁兒,家屬們都在走廊裏三兩成群地小聲談論昨晚的案子。
顧子涵在醫院一晚上,也算是出了大名。,誰都知道她是第一個到達現場的目擊者。
眾人討論的間隙,都忍不住向顧子涵投去目光,顧子涵覺得現在自己像個明星在走紅毯,所有人的焦點都在她的身上。
被大家看得心裏發毛,顧子涵覺得自己走路都開始不自在了。
先邁左腳還是右腳?
昨晚在護士站裏聊天的一個護士,抬起頭向顧子涵走過來的方向看了半天。在顧子涵快走近時,卻像是偷了鬆果的小鬆鼠似的,連忙把自己的頭藏到桌子下麵。
小護士的鬼鬼祟祟倒是讓顧子涵的好奇心爆棚,她停在了護士站的長桌子中間。
記者的職業病犯了,不采訪一下知情人,挖點料,直接走出這裏太不稱職了。
顧子涵調轉方向又回來了,現在正是交班時間,護士站裏隻有她一個護士。
顧子涵把雙手架到長桌上問:“昨晚你在這裏值班吧?”
小護士王芳正像鴕鳥一樣把頭藏進看的一本專業書裏,突然聽到有人問話,嚇得書直接掉在地上,看見眼前站的顧子涵,更是激動地直接從座位上站了起了。
顧子涵見王芳看自己的眼神驚悚的,怪怪的,就像是她是昨晚被殺的那個護士,此刻炸了屍,正在和她說話。
顧子涵在心裏暗自嘲笑比她還慫的小護士,語氣輕柔,表現得像是個正常的活人,問:“你認識那個死了的護士嗎?她是你的同事嗎?”
王芳戰戰兢兢地盯著顧子涵看了一會兒,確定她沒有敵意,才問:“你……你還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