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1 / 3)

寧昌火車站被評上了省、市文明單位,隻是因為在不久之前發生了兩次群毆的事,全國的就沒有評上。為此,王林德心裏很是懊惱,他認為是汪正祥的工作缺少魄力,沒有很好讓陸劍鳴發揮作用。

後來王林德找他們兩個人談話以後,他覺得汪正祥的話還是有道理,搞經濟工作就是要抓錢,做政治思想工作的、就是要抓精神文明建設,而作為公安,那當然應該是以抓治安為首要任務。

評上省市文明單位以後,沈副廳長來過一次電話,沈副廳長在電話裏說了;要王林德戒驕戒躁,再接再厲。沒有評上全國先進也不要氣餒,寧昌火車站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裏、治安有這麼大的起色,已經不容易了。飯隻能一口一口的吃,工作要一步一步的去做,不要指望在一天晚上、就什麼事情都能做好。

沈副廳長的話,讓王林德心裏的結解開了,他想;過去寧昌火車站在全國省級城市的火車站中,治安工作一直排在倒數幾位,去年才幾個月的時間,治安麵貌就大為改觀了,沈廳長講得對,不能指望一步登天。

王林德從沈副廳長的話裏也聽出來了,寧昌火車站治安的明顯好轉,同陸劍鳴任治安協管員有很大的關係。他有點後悔,那天找他們來商量工作的時候,自己說陸劍鳴的話重了一點,也不知道這小子心裏能否承受得住?

王林德看著桑潔貞,他突然問:“小桑,那天下午我和汪所長他們的談話你聽見了沒有?”“我……我、我聽到了一點。”聽處長問,桑潔貞心裏不由得一驚,是不是處長對自己有什麼意見了?“你說說,陸劍鳴那天講的話有沒有道理?”王林德問。其實,桑潔貞一直就認為陸劍鳴那天在處裏說的話是對的,當時她也聽出了處長的不高興。

“這……他……我、我不好說。”桑潔貞不願意摻和進去,她推脫道。“這丫頭還耍小心眼,看來她還是護著陸劍鳴。”王林德想了想,他說:“你不要有什麼顧慮,辦公室裏就我們兩個人,我又不記錄、不錄音,你怕什麼?我想聽聽你心裏的真話。”桑潔貞愣了,處長今天怎麼啦?她心裏想;講就講,有什麼怕的?這又不是什麼原則問題。

桑潔貞抬手捋了一下落在額前的留海,她將身子坐直了,望著王林德說:“王處長,你們那天說的話我全聽見了。我認為陸劍鳴的話有一定道理,後來汪所長也講了。客觀的說;車站治安的好轉,功勞主要是陸劍鳴的,他處理這種事情、有他自己的一套辦法。聽說他從前跟師父學藝的時候,經常跟師父外出跑碼頭,所以,他對現在社會上的一些人和事都比較清楚,對付哪一種人該用什麼方法,他比我們強、至少是比我要強。汪所長講得對,我們公安也有利用犯罪分子來偵破案件的,我在電視、報紙上都看見過……”桑潔貞停了一下,她看了一眼處長,見他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隻是望著自己,好像是在鼓勵她繼續講下去。

不知道是哪裏來的膽氣,桑潔貞繼續說:“王處長,我覺得你那天講的話有些說重了……”“你說說,怎麼重了?”王林德不動聲色。“陸劍鳴年紀這麼輕,又剛從鄉下來城裏不久,作為正式民警,才幾個月時間,你對他的要求太嚴了。咱們處裏、加上派出所,一共十幾個人,誰有這個本事能這麼快就將車站治安搞好?火車站的治安工作,那可是一個老大難問題。我在警校讀書的時候就聽說火車站的治安很糟,但他來了不久就做到了。有時候我心裏會想,陸劍鳴就這麼一個普普通通的人,怎麼會有哪麼大的能耐?火車站、加上周邊,地方那麼大、人那麼多,陸劍鳴真是打蛇打在七寸上,他製服了那個宋什麼的龍頭老大。所以我認為他上次提出來的、利用姓宋的將老K幫擠走的辦法可以試試,我想是會有用的。”桑潔貞將憋在心裏好幾天的話全給倒了出來。王林德暗暗詫異;這丫頭哪來的這套理論?平日裏說話都是小小聲聲的。可是王林德也不得不承認,她的話是有道理。

“是得找個時間同陸劍鳴解釋一下。”王林德心裏想,這個人的工作還是很認真的,做事有責任心。如果他要去刑警隊,阮其武和市公安局那可是求之不得,你還能攔得住?王林德開始後悔了,他真怕陸劍鳴會甩手而去,當初招他為正式民警的時候,那小子還不願意呢。王林德立即給車站派出所掛了電話,他要汪正祥好好的安慰安慰陸劍鳴,並要他解釋;上次自己的話、是出於對他嚴要求、是希望他能早成才。

這幾天,陸劍鳴的心情也不太好,這到不是因為王林德說了他什麼?主要還是由於ju花的來信引起的。ju花這一次來寧昌、以及後來的來信,陸劍鳴能不懂她的心思?可是這種男女之間的事情,陸劍鳴還從來沒有認真的去想過。所以,這幾天除了值班之外,他哪裏也沒有去。

幫助傅晨蕾處理海天的事情以後,傅晨蕾來過好幾次電話,都說要請他吃飯,以表示對他的感謝,每一次都讓陸劍鳴給婉言的推辭了。中國人喜歡用請吃飯來表示對朋友的感激之情,陸劍鳴太熟悉這種不成文的規矩。以前,他和師父在為別人治傷的時候不知道推掉過多少次這種感謝宴、也不知道應酬過多少次實在推辭不掉的請吃。陸劍鳴弄不清楚,用請吃來表達感激的事,到底始於何朝何代?

今天上午,陸劍鳴就一個人躲在家裏看書。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一時又看不進去,所以他覺得挺煩人的。陸劍鳴將手中的《讀者文摘》往床上一扔,他閉起眼睛,想讓自己的心靜一靜,他想到了周荷霜,老人或許也在記掛著自己。宋學範那邊得找個時間,去同他說說老K幫的事情。那天汪所長說了,讓他去找一下。得抓緊時間,火車站可不能再出事了。

這次ju花到寧昌來,他在接她回家的時候,陸劍鳴發覺有人在跟蹤他們,他知道,那一定是老K幫的人,因為那天他得罪了他們。陸劍鳴不動聲色,他裝著什麼也不知道。在將要跨進小區大門的時候、他突然轉過身來,盯著跟在他們身後不遠處的一個小子。那人見陸劍鳴看著他,便站住了,他裝模作樣的在原地打轉。ju花問他為什麼不走了?陸劍鳴沒有說話,他隻是死死的盯著那個人。小區門口當時沒有什麼行人,光天化日之下,那小子最後還是開溜了。陸劍鳴不想讓他們知道自己住在哪裏,這到不是為了他自己,陸劍鳴是怕給舅舅和妹妹他們引來麻煩。看來是得化化妝,汪所長講得不錯,不能讓外人知道自己住哪一棟哪一樓。自從發覺有人跟蹤以後,陸劍鳴每次進出樓口的時候,他都會仔細的觀察一下周圍的動靜。

“噠噠噠”的由遠而近,樓下傳來一陣摩托車的發動機聲,接著就是“答、答、答”的由下而上女人高跟皮鞋踩踏水泥樓梯的響聲,陸劍鳴聽出了是蘇梅的聲音。他站在門後,細聽著臨近的腳步聲,估計門外的人正舉起手要敲門的時候,“呼”的一下,他就將門拉了開來。“喲,嚇我一大跳。”門突然自己打開,還真讓蘇梅嚇一跳。

“你的ju花妹妹在哪裏?”蘇梅一進門就四下張望。“你、你怎麼知道的?”陸劍鳴覺得很奇怪。於是,蘇梅就把曉鳳給自己打電話、要帶ju花來電視台玩的事說了,她說:“那幾天我正忙著,又是工作總結、又是下年度的計劃,我告訴曉鳳留ju花多住些日子,我說,等我忙過這一陣,我再來陪ju花玩幾天。”“曉鳳……”原來是妹妹要帶ju花到蘇梅那裏去,妹妹一定領著ju花去過娟娟、還有別的什麼人那裏,怪不得ju花會說;我有了新朋友就會怎麼怎麼的。

陸劍鳴想到了ju花來寧昌以後的情緒變化,原來是妹妹引起的。他想起ju花在同自己分別時的哀傷眼神,後來ju花的來信,述說了她對童年往事的留戀,還問我記不記得自己說過的話……一想到ju花;蘇梅進門時、讓陸劍鳴剛剛好起來的情緒,這時又低落了下去。“她……ju花她已經走了、回鄔家衝去了。”陸劍鳴歎了口氣。

蘇梅察覺到了陸劍鳴情緒的變化,她坐在沙發上看著他,一時沒有說話,蘇梅想讓陸劍鳴的心平靜一下。“咱們去開發區那邊看看好不好?從上次采訪新新玩具廠以後,我還沒有去過呢。”坐了一會,蘇梅提議道,陸劍鳴點點頭表示同意。

兩個人出了住宅小區的東門,蘇梅騎著摩托車,陸劍鳴在旁邊慢慢的走著。“上來吧,我帶你,這樣慢慢的要走到什麼時候?”蘇梅道。陸劍鳴沒有啃聲,他隻是看著遠處,默默的朝前走。

“上車吧,”蘇梅催著陸劍鳴。“我跑起來不一定比你的車慢,”陸劍鳴突然說。“你還能同我的摩托車比賽?”蘇梅根本就不信,她問。“試試看,”說著,陸劍鳴便撒開腿跑了起來。蘇梅隻輕輕的加了一下油門,她的光陽摩托就緊隨在他的身後。

此時正是上班時間,開發區新修建的寬敞水泥路上、行人車輛都不多,跑了一陣,蘇梅一加油門,“呼”的一下,摩托車就超過了陸劍鳴向前衝去。開了五六分鍾以後,她認為陸劍鳴一定被遠遠的甩在了後麵,她準備停下來等他。這時,蘇梅回頭看了看,讓她吃驚的是;陸劍鳴居然仍緊緊的跟在她的車後。

見蘇梅回頭看自己,陸劍鳴一時興起,“騰、騰、騰”的幾個大跨步,他就超過了蘇梅。蘇梅再一次加大了油門,她看了一下,車速已接近六十碼。看著陸劍鳴大跨步的跳躍著,“這哪裏是在跑步,簡直和袋鼠一樣。不得了,這樣的速度,完全可以去參加世界賽了。”路上的行人和過往的司機都露出了驚異的目光。

跑了十來分鍾,兩個人已經穿過了開發區,快要到東郊了。人總究不是機器,陸劍鳴停了下來,蘇梅這時也調轉了車頭,過來停在他的身旁,他們就在路邊的花壇上坐了。

陸劍鳴脫去外衣,用手背擦了擦額頭上滲出來的汗珠。蘇梅拿出自己的手帕,她替陸劍鳴抹去額邊淌下來的汗水。陸劍鳴聞到了一種女人特有的幽香,他不由得轉過頭來看了一眼蘇梅。蘇梅看見他的眼睛裏仿佛有火花那麼一閃,她拿著手帕的手馬上就縮了回來。除了自己的爸爸媽媽,蘇梅還從來沒有給其它別的什麼人擦過汗,鄭普光也沒有。“今天我怎麼啦?”蘇梅心裏一閃念,她的臉禁不住紅了起來。

“劍鳴,你怎麼能跑得那麼快?”蘇梅掩飾著自己心裏的慌亂問。“我也不知道,自從跟著師父練功以後、尤其是練了氣功,師父還給我吃了……我、我也不知道怎麼就有了力氣了。”陸劍鳴差點說漏了嘴、說“師父給我吃過神藥,”蘇梅好奇地問:“你從前參加過比賽沒有?”“參加過,開始在鄔家衝讀小學,山裏沒有地方跑,我也不知道自己能跑得多快。後來到鄉裏讀中學,上體育課練跑步,同學都被我遠遠的甩在了後麵。我第一次參加學校舉辦的運動會,長跑、短跑的冠軍全讓我一個人得了。那年放假以後,我回到鄔家衝,我將得的獎狀給師父看,哪裏知道,師父不但不表揚我,他當時還沉下了臉。晚上睡覺的時候,師父對我說;他教給我的功夫,不是讓我用來去參加什麼比賽、去出人頭地的,隻是用來健身護體、助危濟困,他讓我一定要牢記住。”陸劍鳴道。

“參加比賽有什麼不好?參加省裏的、你就能給市裏爭名次。參加全國的、就可以給省裏爭名次。要是去參加世界賽、像奧林匹克運動會,我記得奧運會一百米的短跑冠軍,好像是美國運動員,成績是九秒多。剛才我算了一下,你要是去跑百米,不會超過八秒,一定能拿世界冠軍,還有中長跑。”蘇梅異常興奮道,她因為激動而微微泛紅的臉龐,這時顯得十分的嬌媚。“反正你師父早已去世了,參加比賽也是為了集體、為國家爭光。明天我就去體委,讓他們來測試一下,我看你就去省田徑隊算了,還當這警察幹什麼?”她建議道。

蘇梅這一番話,仿佛如同像是一道閃電,擊起了陸劍鳴心中的警覺,他低著頭不再啃聲。陸劍鳴記起了師父臨終前的再三囑咐……自己還是年輕性躁,不夠穩重,他在心裏責備著。

“劍鳴,你怎麼不說話了?難道我講得不對嗎?”見陸劍鳴突然沉默了,蘇梅不解的問。“唉……”陸劍鳴這時長長的出了一口氣,他抬起頭來望著蘇梅,不知道該如何來同她解釋。

“怎麼啦?劍鳴,”蘇梅推了他一下問。陸劍鳴這時已經打定了主意,他說:“蘇梅,我有一個要求、一個十分簡單的要求,你一定要答應我。”“什麼要求?”蘇梅問。“你先答應我,我再告訴你。這個要求最容易做到,對你來講,應該不費吹灰之力,就看你願不願意了?你先答應了,我再說。”陸劍鳴堅持道。“看你,快說呀,真把人給急死了,到底什麼事?”蘇梅焦急地催問陸劍鳴。他越是閃爍其詞,蘇梅心裏就越是急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