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眠,一早讓小順子最後服侍著洗漱梳頭罷,用過早膳沒多久,蘇培盛就領著一個年歲約莫十七八歲的小太監過來。
這小太監個子不大,圓臉上那雙透亮的眸子看著就知道這人是個機靈的。一張娃娃臉看起來很是討喜,說是十七八歲,卻總覺得隻有十五六歲的樣子。
新來的人領到了,蘇培盛也等著去向胤禛交差,小順子必然就要跟著他一塊離開。跟了二十年的人,說走就要走了,心裏如何能舍得,可是現在也不可能再多說什麼,隻能示意冬梅拿了兩袋銀子,一袋給了小順子算是聊表心意,另一袋給了蘇培盛,一來謝他這些年處處照應維護,二來也有讓他對小順子多擔待的意思。小順子原本不想要,可是見我看著他不說話,眼神裏隱含著隻有他能明白的深意,也意識到以後辦事也有需要銀子的地方,便就收下了。蘇培盛沒推拒,收下了銀子就表示他領受了我的好意,也是讓我安心的表示。
等蘇培盛帶著小順子離開,我看著廳堂裏跪著的那個新來的小太監,想了想說道:“你本來的姓名叫什麼?”
這個叫小多子的小太監沒想到我對他開口的第一句話是這個,顯然有些愣神,不過很快他就反應過來,匍匐著應道:“回主子的話,奴才本家姓許,家裏給取得名是福多,跟著蘇公公和師傅時,蘇公公說既然進了雍邸就都是雍邸的人,自家的姓氏便不必叫了,所以奴才就一直被叫著小多子。”
聽著小多子說起自個的本名叫許福多,突然想起《士兵突擊》裏那個憨憨的許三多,原本抑鬱的心情不由被這名字給逗樂了。可是隨即又想到小順子跟了自己二十年,自己卻因為念著他終究是胤禛手底下的人而從未問過他的本名,心裏不由覺得多了些許遺憾。
“蘇公公既然將你安排到我這宮裏,往後你就是我這邊的人,許福多這名字不錯,重新叫回來的好,以後若有衣錦還鄉的一天,或許還能進的了族譜。”斂下心緒露出輕淺的笑意,淡淡說道。
在清朝時,做宮女的必須是旗人,做太監的都是漢人。他們許多都是在很小的時候因為家境所迫就被送到內務府淨身做了奴才,或被分配到阿哥府邸或是進宮服侍。這些人其實都是被他們的家族放棄的一批人,因為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所以大多數都是進不了族譜的,除了那些身份地位極高被主子看重的人才能夠在死後因為光耀了家族的門楣列入族譜。正因為如此,那些原本沒有什麼指望的太監們才會擠破頭地想要攀上一位得勢的主子,希望有朝一日可以在家族人麵前揚眉吐氣,即便隻是死後哀榮,他們也要爭上一爭。
我會允許小多子改回本名,並且對他說這一番話,除了是念及他是小順子的徒弟,想彌補以前對小順子沒有盡到的心外,更是為了收服人心。畢竟來日方長,即便小順子說他是可靠的,可是人心隔肚皮,誰知道後麵會不會因著什麼變故生出什麼別的心思。所以我這番話其實也就是告訴他——你能對我忠心不二,我就能許你往後的榮華富貴和衣錦還鄉。
許福多不敢置信地抬頭看了我一眼,見我淺笑望著她,意識到我說的話是真心讓他用會本名,竟然喜極而泣,重新將頭深深埋下連聲謝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