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屋內。
楊東聽完林天馳拒絕交船的理由之後,緩緩開口:“天馳,當初咱們出來混,是為了讓大家過得更好,這個大家,包括你,包括我,也包括羅漢和身邊的所有人,沒錯,羅漢出來之後,或許賺不回來這麼多錢,可是你想沒想過,三年青春,對於一個人來說又意味著什麼?”
“沒錯,我承認三年青春或許真的很寶貴,可是你也得清楚,如果咱們真的用船把羅漢換回來,那麼接下來該怎麼辦?憑借剩下的二號船,可能在還貸款的同時,還養活公司這麼多人嗎?到時候一旦咱們出了什麼意外,結局很可能就會是咱們這麼多人湊在一起,依舊去過那種苦哈哈的生活,你懂嗎!”林天馳十分無奈,也十分現實的回應了一句。
“咱們從無到有,走到今天,用了一年時間,這一年多的時間內,咱們經曆了很多風雨,也創造了很多不可能,那麼我也相信,在接下來的無數個一年裏麵,我們同樣可以為了生活去奮鬥,去拚搏,隻要人在,我們就有無限的希望,可是人沒了,就真的什麼希望都沒了,三合公司,是羅漢咱們一起成立的,我們不能在羅漢麵臨身陷囹圄的時候,卻想著怎麼保住自身的利益,不是嗎?”
“東子,我想保住的,不僅僅是我自身的利益,我也是在為了所有人著想!”林天馳駁回了楊東的話:“我相信,麵對這種情況,即使我們讓羅漢做出選擇,他也不會選擇向古保民妥協的!”
“沒錯,我也相信羅漢會這麼選擇,因為他這麼做,是為了我們其他人能過的更好,他可以選擇為我們而無私,但是我們卻不能順水推舟的去自私,因為羅漢是我們的兄弟!跟金錢比起來,我更希望能看見一個栩栩如生的人站在我麵,我知道,我這種想法或許有些理想化,但是天馳,我真的不覺得,羅漢的三年青春,能被一條漁船定下了價格!”楊東把這番話說完之後,做了個深呼吸:“錢沒了可以再賺,但是如果身邊那些陪我們的打拚的兄弟沒了,才是真的失敗了,你說呢?”
“我也知道金錢有價,青春無價,但是麵臨咱們辛辛苦苦打拚出來的基業,就這麼被人如探囊取物一般的奪走,我是真的心有不甘。”林天馳話音落,頹然的靠在了椅子上:“你說得對,咱們以後的路還有很遠,或許我真的沒必要盯著眼前的這些利益,但願羅漢出來之後,咱們還有翻身的機會吧……”
“呼——”
“唉——”
兩聲氣息,同時自屋內泛起。
……
楊東和林天馳決定把漁船過給古保民之後,第二天就開始四處奔走,因為三合那兩條船的手續現在並沒有在公司手裏,而是抵押在銀行,想要把船過戶,那麼首先就得把貸款還上,為了把這筆錢湊齊,楊東他們往孟凡友的食品廠跑了好幾趟,最終簽署協議,將倉庫那邊的存貨一次性供給了食品廠,同時也將燒烤店外兌,東拚西湊之下,硬生生湊出了八十多萬,償還了一號漁船貸款的錢,隻是這麼一來,三合公司除了尚在維修廠的二號船,所有的隱形資產已經變賣殆盡,賬戶已經幹涸。
在漁船的抵押手續拿回來之後,楊東當天就聯係了古保民,將漁船過到了民漁協會所屬公司的名下,但是在交易的時候,古保民全程都沒有出現過,隻是吩咐郝麻子出麵處理了一下這件事,隨著手續移交出去,楊東和古保民之間的恩怨,終於告一段落。
羅漢與李靜波當初跟古長瀾那夥人打架的事,如果按照常規程序處理,雙方都是過錯方,加之沒有了古保民的掣肘,所以解決起來也容易了許多,在孫建勳的幫助下,案子被起訴至檢察院,開始等待開庭。
半個月後,維修廠的二號船被修葺一新,重新下海,在漁船出海的前一夜,楊東再次約尤出海出來吃了一頓飯。
一家麵積不大的廉價餐館裏,楊東和尤出海相對而坐,桌上是兩個簡單的炒菜,二人麵前的玻璃杯中,裝著廉價的散裝白酒。
“尤叔,前一陣子的漁船事故,鬧出了人命,除了保險之外,我什麼賠償都沒給,這件事,讓你心裏不舒服了吧。”楊東遞過去一支煙,有些不太好意思的開口。
“沒有的事。”尤出海看見楊東的神色,坦然一笑:“我們這些跑船的,這麼多年見慣了生死,也見慣了海吃人,記得咱們倆第一次見麵的時候,我跟你說過的話嗎,行船走馬三分險,什麼意外都有可能發生,我們當年跑船的時候,也鬧出過這種事,等人沒了,老板就是推脫著不管,有時候一條人命也就值個五六萬塊錢,你這次給他們都上了保險,能賠個大幾十萬,就算不錯了,而且你最近的情況,我也看見了,你挺不容易。”
“尤叔,人這東西,沒有誰會一輩子順風順水,我現在雖然走了背字,但我肯定不會一直這麼點背,等我緩過來,那兩家人該給的補償,我肯定會補上。”楊東擲地有聲的回應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