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曆二月二,龍抬頭。
冬天的夜晚總是來臨的要稍早一些,晚上六點二十分鍾,夕陽已經消失無蹤,整個城市籠罩在了一片朦朧的黑暗當中。
華燈初上,點點光芒在無盡黑暗中渲染開來,街道中行駛的車流也逐漸打開了車燈,璀璨之下,為這座城市注入了另外一種活力。
民漁協會總公司的位置,在S河口區西南路與中山路交彙的海澤大廈,位於第19層,從窗口放眼望去,便可以將數百米外的海天一色盡收眼底,此時此刻,古保民在沒有開燈的辦公室內,正端著一杯咖啡站在落地窗口,遠眺著沙灘邊緣的燈火通明的浴場方向。
相對於咖啡,古保民是更喜歡喝茶的,已經四十四歲的古保民是窮苦出身,年輕的時候都在為了生活而奔忙,很少有機會去嚐試新鮮事物,加之他生存的那個年代,物質並不如現在一般充裕,所以他更是對可樂、咖啡這些飲品不怎麼感冒,他很難接受那種怪異的味道,但是今天這杯咖啡不同。
這杯咖啡,是古保民前一年生日的時候,古長瀾在外國給他郵寄回來的禮物,算起來,這罐手工研磨的咖啡,還是古長瀾長這麼大,送給他的第一份生日禮物。
咖啡入喉,苦澀的味道讓古保民微微皺了下眉,而盒子裏麵的幾袋砂糖,早已經被他誤當做防腐劑扔進了垃圾桶裏。
一小時前,古保民接到了法院的電話,通知他在一周後,參加古長瀾的庭審,在此之前,古保民已經放下身段,去求了自己身邊所有能在古長瀾案件中幫忙的朋友,最終得到的結論是,古長瀾涉毒證據確鑿,必判無疑,數罪並罰之下,哪怕刑期按照最低線走,也得七年半起刑。
“唉……”
古保民站在窗邊,想起古長瀾最近遭遇的事,不由得一聲歎息,舉手投足間,順著玻璃揮灑進來的月光,映亮了古保民的半邊臉頰,慢慢的,古保民從海麵上收回目光,看向了落地玻璃窗上的倒影,玻璃上映出的是一個已經不再那麼挺拔的身姿,那張臉龐上眼角和額頭的皺紋,似乎都在提醒著古保民,自己已經不再年輕了。
……
就在古保民獨自在辦公室中,為了古長瀾的案子勞心傷神的時候,羅漢已經駕駛著那台老舊的商務車,緩緩泊靠在了海澤大廈樓下,看向了副駕駛的楊東:“是這嗎?”
“沒錯!”楊東看了一眼海澤大廈的招牌,用下巴指了一下門口專用車位上的一台路虎:“古保民的車在呢!”
“東子,你的手不方便,這件事我辦吧。”羅漢斜了一眼古保民的車,繼續開口道:“自從天馳咱們三個成立三合公司以來,始終都是你們倆在為公司出力,我除了惹禍,也沒做出過什麼貢獻,但是要論辦這種事的話,我比你們誰都得心應手,你沒必要去冒這個風險。”
“來都來了,就別再爭論誰開槍了。”楊東微微搖頭,打斷了羅漢的話:“古保民的司機是高薪雇傭的,綽號叫黑豺,河N人,從小習武,是個練家子,據說當年他幫古保民爭奪海鮮市場的時候,七八個人都近不了他的身,一會他們下樓之後,你負責對付古保民的這個司機,我開槍。”
“開完槍之後呢?”
“哢嚓!”
楊東聽見羅漢的話,拿起後座上靜置的私改獵,掰開接連鉸鏈的卡簧之後,將一發大拇指粗細的鹿彈壓進了槍管裏:“咱們隻有這一發子彈,所以這件事必須成,動槍之後,咱倆開車去碼頭,我已經聯係好了船,會先把咱們送到蓬L,至於接下來的路,就慢慢走吧,我相信古保民沒了之後,天馳能把公司打理好,隻要他們這邊不垮,咱們倆在外地就有活路。”
“行,聽你的!”羅漢聽完楊東的話,把車微微倒進了一個不起眼的車位當中,安靜的蟄伏了起來。
……
就在羅漢那邊把車停穩以後,雷鋼也隨即駕駛著私家車,停在了正對海澤大廈出口的路邊,拿出一張古保民的照片,遞給了副駕駛的青年:“今天晚上,你要辦的就是這個人。”
“好。”青年接過照片,看清楚古保民的模樣之後,隨即將照片遞給了後座的兩個人傳閱。
“辦完事之後,你們直接去那個巷子。”雷鋼再次伸手,指了一下海澤大廈旁邊的暗巷:“裏麵有一個垃圾桶,垃圾桶旁邊用塑料布蓋著三台山地摩托車,還有你們路上需要用到的現金,就在那個垃圾桶裏,用一個綠色的帆布包裝著。”
“妥!”副駕駛青年點頭應了一聲,在懷中掏出了一個匪帽,卷起來之後,像個鍋蓋一樣套在了頭頂,然後用創可貼輕輕纏著自己的指尖:“什麼時候動手?”
“看見那台車了嗎!”雷鋼隔著貼有深色防窺膜的車窗,用下巴指了一下楊東乘坐的那台商務車:“如果他們有動作,你們搶在他們前麵把活幹了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