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依然處於震驚的狀態,於是抽出自己的包,急急地說了聲再見,就匆匆下了車。
他並沒有跟出來,車子轉了個彎,就疾馳而去,不帶一絲留戀。
看著漸遠的車影,她的心忽然糾結。微痛的感覺,夾雜著深深的失落,盤旋在胸口,讓她喘不過氣來。
也許終其一生,她都猜不透他的心。
婚禮上顧言諾穿著潔白的婚紗,明豔的笑容映亮了冬季的天空,被愛著的女人從來都是漂亮的。
冷歡微笑地擁抱她,那一刻,她感覺悲涼,想起年少時因為煩惱在野外吹風賽車,想起霜露的夜晚因為失眠而一起輾轉反側。
看過的風雪輪回著飛翔,愛過的人卻不斷成長。於是對她說,你的選擇是對的,如果有一個男人值得深愛,為他抵上命也值得。
流年似水,如果停留太久,對任何人來說,都是一種消耗,而自己卻不得不停留。
人潮擁擠中,冷歡望著飛來的新娘捧花,一步步地後退,任身邊的人爭先恐後地往前搶。
不知是誰推了她一把,等到她恢複意識時,懷中芳香撲鼻。
轉過身,李喬的笑容陽光般燦爛,“恭喜你。”
她呆呆地看著手中的花,心裏卻酸澀無比―她是最無資格獲此殊榮的人。
那晚冷歡喝了有生以來最多的一次酒,在顧言諾殷切的叮囑下,李喬送她回家。
安靜的車廂內,隻有窗外隱約呼嘯而過的風聲和音響裏回旋的歌聲。
YouandImovinginthedark,bodiesclosebutsoulapart
(你我行走在夜色裏,身體如此靠近,心卻離得很遠)
…
I’llgiveyoueverythingIam,everythingIwanttobe
I’llputitinyourhands,youcouldopenuptome
(我將傾我所有,置於你的掌心,隻要能夠敞開心扉)
Ohcan’tweevergetbeyondthiswall
CauseallIwantisjustoncetoseeyouinthelight
Butyouhidebehindthecolourofthenight
(我們能跨越這堵牆嗎?我想要隻是在光亮下看清楚你一次,而你卻總是藏在夜色裏)
她知道自己在哭,否則窗外不會有那麼多霧。
“你醉了。”若有所思的聲音緩緩地漫在夜色裏。
清澈的淚水隨著心痛散開,她的臉上涼涼的。
車子慢慢地停在路邊,然後有溫暖的懷抱環住她,一聲輕歎響在頭頂,“不開心嗎?”
“我不是機器人。”脆弱的低泣從他肩頭傳來,她的意識已經開始不清醒,聲音模糊,“……就算是機器人,不高興的時候它還會短路……”
她帶著些稚氣的胡言亂語讓李喬有些想笑,低頭看見她滿是淚痕的睡顏,心口卻微微抽痛了一下。
他遲疑地盯著她柔潤的唇,緩緩低頭,湊上去,吻上的那一刻,他整個人都一怔―什麼時候,他喜歡一個女人也會這樣戰戰兢兢了?她甚至不是他遇到的最出色的女子。
他又忍不住歎了口氣,發動車子,繼續開上回她住處的路。
在她包裏翻出鑰匙,他打開車門,然後小心翼翼地抱她出去。
單元大門前有個修長挺拔的身影,黑暗中有一點星火在閃亮。
“麻煩你幫我開下門好嗎?”李喬抱著冷歡,向那人喊了一句。
那人沒答話,走得近了,兩人看清彼此的長相,居然都臉色一變。
“葉大哥。”李喬看著他,禮貌性地叫了一句。
葉聽風的視線落在他懷裏的女人身上,眼裏閃過一絲寒光。
“把她交給我,你回去吧。”他淡然開口,麵無表情。
李喬微笑,隱忍怒氣,“葉大哥不是已經有了若依姐嗎?”
葉聽風一笑,不以為意,“你的女人比我少麼?”
李喬盯著他不說話,目光卻異常淩厲。
這一刻,他很想對眼前這個神情倨傲的男人說,這個女人,她不一樣,她擁有的幸福已經這樣少,她根本就玩不起這樣的遊戲。
可是,話到嘴邊,他又生生地吞了下去―他不忍心,怎麼忍心?
他咬牙將冷歡交到葉聽風手裏,警告道:“請你善待她。”
“這是我自己的事情。”從他手中接過鑰匙,葉聽風冷冷一笑,抱著冷歡打開門走進去。
李喬盯著砰然合上的門,雙拳驟然握緊。
進了房間,將懷裏的人放到床上,葉聽風有衝動想叫醒依然酣睡的她。
襯衫胸口傳來一陣涼意,他這才發現她臉上的淚痕。
她又哭什麼?
從剛才看見她在李喬懷裏的那刻,他的情緒就一直處在氣惱當中,此時更瀕臨沸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