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並不違背需求理論。”他簡短結論。
我又一次對他肅然起敬,誠服於他總是不動如山的氣勢。
“我要走了,”我看了下表,“明天要交論文,我得臨時抱佛腳。”
“好的。”他仿佛因為我的話而怔了一下,然後才微笑,“那麼祝你好運。”
我開始無比喜歡這份在醫院的工作。心裏那些雀躍歡欣的感覺,仿佛清晨醒來,暖暖的陽光照在臉上一樣。
門是虛掩著的,我站在那裏有些猶豫。
“醫生說下周可以出院。”一道陌生的男聲響起。
“嗯,我在這裏悶得也夠久了。”是他低沉好聽的嗓音。
我震驚―他這麼快就要離開了麼?
“怕是有人會傷心了。”話語裏,有輕淡的調侃。
“還是個年輕的小女孩,”他似是笑了一下,語氣有些惆悵,“別人不懂,你還不明白我麼―天上人間,也隻得一個冷歡而已。”
我手中的花束墜落在地,一地紛亂的花瓣枝丫。
隻是這輕微的聲音,就足以讓房間裏的人察覺,門被人迅速拉開―是那位鳳眸男子。
我急急地退後,看著他踩過地上的花枝,殘紅一片,如我淩亂破碎的心。有滾燙的液體在眼裏湧動著就要奪眶而出,我轉身狂奔而去。
“寒小姐!”走廊轉角,我被人一把拉住手臂。
我抬頭望著他,眼裏已無淚水,表情平靜,方才那點時間已足夠隱藏起我所有分崩離析的情緒。
“我叫李喬。”他說,銳利的鳳眸緊緊盯著我。
我自嘲地撇嘴―多麼如雷貫耳,總是和華夏建設同時出現的名字。自此,心中所有的謎團全然解開。我總算明白,為何初見時,我會有麵熟的感覺―猶似故人歸?真是天大的笑話!我居然在葉聽風麵前問他可知道冷歡!
“你沒事吧,寒小姐?”李喬出聲,語氣裏探究的成分多於關切。
他讓我想起狡猾而高貴的狐狸,而事實上,他的確是。
“沒事。”我仰起頭,“還是你認為我會有什麼事?”
他不語,眼裏閃過一絲驚訝,應該是沒料到我會這樣反問他。
“門是你故意開著的?”我望著他淡淡地陳述。
“是。”他不否認。
“你還真是位稱職的女婿。”我語帶嘲諷。
“我並無惡意,寒小姐。”他沒有動氣,看著我緩緩開口,“我隻是告訴你,葉家的人在感情上有令人難以想象的固執。這一點,我深受其害,也甘之如飴。”
“李先生是在炫耀自己的幸福?”
“對此我無須炫耀,”他利落出聲,“我隻是幫助你認清事實,免得來日受傷。”
我冷冷地看著他。
“你和她,有些地方很像,但你終究不是她。”他輕歎了一下。
我站在原地渾身僵硬,無力分辨他的話語是褒是貶,而事實上,這也並不重要。
“我看得出他喜歡你,”他注視著我,聲音平淡,“但不是那種男女之間的喜歡,也許你可以因此得到一些東西,但絕不會是愛。”
我很難受,卻流不出一點眼淚。悲哀的是,我完全認同他的看法。
你好嗎?
我遇見了一個男人,也是帝國理工數學係,戴眼鏡,但並不呆,隻是沒有你英俊。如無意外,我們會在五月訂婚。
我又拿了一個獎,甚是無聊,隻好把家裏閑置的獎杯拿來裝花。對我而言馬路邊的房子比名銜更有意義。
―我定時給葉聽風寫信,有時很短有時很長,在認識後的歲月裏,年年如此。
我的信沒有稱呼,因為他對我而言始終熟悉又陌生,親近而遙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