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西沉,王府很快被夜色籠罩,外頭仆人來來回回奔走,根本沒有要進來看一眼的意思。
案上,大紅的龍鳳喜燭長焰簇動,而被遺忘的沈晚卿和春桃攥著小包袱嚴陣以待。
春桃吞了吞口水,“小姐,咱們便明目張膽的出去嗎?”
她素來性子軟,這事雖已謀劃了數日,可真到了這一刻腿腳就是有些不爭氣地發軟……
一旁的沈晚卿正專注係著裙擺,大紅喜服被扒下扔在一旁,高盤發髻也被拆開,利落地綁在腦後。
“別怕,等會兒你跟緊我便是。”
為了這一刻,她可是一早就借著空間做足了準備,什麼迷藥迷粉迷陣,統統備齊,今日說什麼也要逃出去!
她神色輕鬆,春桃看得莫名安心,也鬆口氣,“我聽小姐的。”
又一隊仆人捧著東西經過,沈晚卿悄悄打開門,確認過沒人後,對著春桃比口型,“跑!”
主仆二人心意相通,說完這話後,兩人火速拉開門。
沈晚卿腦子裏像是裝了定位小馬達,看都不看路,直直便往外去。
她們待的屋子是主院臥房,而白日裏景王吐完血就被抬到了前廳內室,想來現下前院應該是層層把守的重地才是,所以,要想跑,隻能走後院!
幾步便出了主院,沈晚卿對上麵前這五六七八條岔道卻瞬時傻眼。
這破路仿佛在逗她!
“小姐,這……”
沈晚卿凝眉,正準備靠著直覺隨便選上條,女人尖細的嗓音卻從東邊傳來。
“王妃還在裏頭?”
“在呢,一下午都待著沒動。”
“哼,王爺都病成這樣了,她倒是老實!帶我去看看!”
一聽她們要往這來,沈晚卿和春桃對了眼,二人拔腿便往回跑。
藏好包袱,春桃擋在門口,沈晚卿一邊往身上套喜服一邊罵娘。
該死!
等了一下午她不來,偏偏這時候來,存心和她過不去是吧!
才蓋上喜帕,房門被猛地推開,樣貌狐媚的女人走進來,身後還跟著一眾丫鬟婆子。
“喲,咱們王妃還在這坐著呢!”
沈晚卿被這濃重的脂粉氣熏得皺眉,旋即掀開喜帕,麵色沉靜地望過去。
“你是誰?”
女人扭著腰肢上前兩步,“小女名喚趙菁,是王爺納的妾室。”
她幸災樂禍地瞧著沈晚卿,身子站得直挺挺的,並無半分行禮的意思,沈晚卿本就惱火,頓時眸子一眯,不等顯露卻又聽她夾槍帶棒開口。
“王爺尚在前院昏迷,郎中仆人都陪在左右,偏王妃,非但不去照顧,還在此端坐如佛,半點關心的意思都沒有,叫人看了實在寒心!”
“就是!王妃,您怎麼也該去看看的!”
“丈夫病重卻不聞不問,婦德有失!”
幾個婆子爭相附和,沈晚卿揚了揚眉。
好嘛,明擺著來找事是吧?
正好離開侯府手癢了,這送上門的牛鬼蛇神,她還真不介意髒了手。
見沈晚卿不接話,趙氏篤定了她是個軟柿子,想起自己接到的吩咐,又冷笑,“說起來,王爺素日都好好的,今日堂上卻突發急症,難道……竟是王妃誘發了王爺的病症?”
“你胡說八道什麼?”
她誘發景王吐血??
這鍋也太黑太大了!
趙氏義正嚴詞,“妾身可沒有胡說!王爺才搭過您的手便吐血昏迷,怕不是王妃身上沾了什麼不幹淨的東西!”
轉而,她哼笑,目的明確。
“既然王爺還未醒,為盡王妃的職責,您也該去祠堂抄寫經書,替王爺祈福才是!”
“帶走!”
她一揮手,幾個婆子當即就要衝上來,春桃忙攔上前,“我們小姐是王妃,你們不能這樣!”
“滾開!”
婆子們正要將春桃推搡開,卻是一隻花瓶清脆地砸到跟前,碎瓷片四處迸飛嚇得她們連連後退。
沈晚卿收回手,將喜帕一掀,慢悠悠站起身,“我看你們誰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