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物?”
沈晚卿秀眉一蹙。
渣爹雖私養外室,卻也實難做出寵妾滅妻這般事,好端端往補品中攙藥,如此明顯,負責安胎的郎中竟然察覺不出來?
張穩婆點頭,“這藥物無色無味,本身並無害處,隻是摻在安胎藥中會藥性相克,導致氣血空虧,體內虛火旺盛。”
“再……再加上孕婦本身便情緒不穩定,刺激之下,極易急火攻心……”
“所以柳氏故意選在臨盆之際,找人宣揚靖安侯私養外室之事,就是為了將讓侯夫人盛怒之下擾動胎氣,以至難產。”
張穩婆訕笑著附和,“姑娘英明。”
沈晚卿眼睫半垂,眸中湧上片森然之意。
她說好端端的柳氏和沈晚蓉怎麼會憑空冒出來,果真便是早有預謀。
還有那一天三頓,越喝氣色越差的安胎藥,這哪是安胎啊,分明是在送命!
見她久不應聲,張穩婆咂了咂嘴,又小心湊上去。
“姑娘,小人所言句句屬實,當年之事還有諸多細節,隻要您答應留我一條命,小人自當盡心盡力助您查明。”
思緒被拉回,沈晚卿收起眼中翻湧。
“放心便是。”
眼神掃過張穩婆腿上的傷口,又看向那廂等候的劉大,從腰間掏出隻小瓶丟過去。
“這是止血散,人你們暫且好生安置著,過幾日等我消息。”
劉大點點頭,“是。”
見她沒再難為自己,還給了治傷的藥,張穩婆一喜,激動地連連道謝。
“多謝姑娘,多謝姑娘!”
……
將馬車和車夫的處理好,一行人便原路返回。
進了城,劉大等人帶張穩婆先行離開,沈晚卿和春桃則獨自回府。
還未到宵禁時分,長街上繁華熱鬧,處處皆是人聲熙攘。
沈晚卿撐著下巴瞧窗外的景象,思緒悄然飄遠,心中竟一時不知是喜是悲。
“小姐?”
連喚了她幾下都未應聲,春桃抬手在她眼前輕晃。
“嗯?”
沈晚卿回神,轉眸便見她捧著腮瞧自己,也是一臉糾結的模樣,失笑。
“怎麼了?”
春桃搖搖頭,“沒什麼,奴婢就是覺得有點沉重。”
雖生在宅院之間,對爭鬥已經習以為常,可今日之事關乎兩條性命,想必於她而言還是駭人聽聞了些,一時間難以接受。
沈晚卿不動聲色瞧她一眼,抿唇,“春桃。”
“嗯?怎麼了小姐?”
“可是在想我娘親之事?”
被看穿了心事,春桃頓了頓,悶悶點頭。
“小姐,先夫人蕙質蘭心,寬和親厚又溫柔大方,從未苛責旁人,為何最後會落得這般下場……難道良善之人不能得以善終嗎?”
先夫人明明是那般良善之人啊,竟被柳氏這惡毒女人設計害死,小姐現下雖麵色沉靜,可心中該多悲慟啊!
沈晚卿目光從她身上偏開幾分。
“良善本無過錯,可太過良善,無疑是弊病。”
望向窗外,又掀唇,“人能善始,卻未必能善終,春桃,命要握在自己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