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眼笑意不達眼底，分外寒涼。
心中大抵也猜到幾分，柳氏身子一抖，額上細細密密的冷汗相繼冒出來。
“說……說什麼！”
她眼神閃躲著根本不敢直視，沈晚卿揚眉，唇角不動聲色落下幾分。
“怕了？不知柳夫人當年作惡之時，又可曾想過今日呢？”
紅唇翕動間，凝白的指尖不疾不徐點在案上，那力道不重，卻透著股無形的威懾，壓得柳氏喘不過氣。
指甲在手心狠狠摳出片青紫，柳氏重重吸了口氣，又猛地抬眼朝沈晚卿剜過去。
“我怕什麼！被你知道了又怎樣，我可是老爺明媒正禮娶的續弦，沒有老爺發話，誰都別想將我從侯府趕出去！”
誰都別想！
話落卻是一陣清脆的巴掌聲響起。
沈晚卿美眸微轉，麵色冷然。
“柳夫人果真是聰明人，所以，本王妃打算讓你親自去同爹爹說。”
沈鐸本就愛極了麵子，眼下又趕上沈晚蓉大婚，這等醜事必然會竭力遮掩下去。
與其由她開口讓渣爹生疑，倒不如讓柳氏“投案自首”，反正，她不得不去。
柳氏臉色簡直比吃了蒼蠅還難看。
她去說？？
這賤人怎麼不直接叫她去死！
不等開口，卻又見沈晚卿淡淡瞧了自己一眼，別有意味彎唇。
“本王妃來時便聽人議論說明日邕王大婚，皇上特命人在長安街的鼓樓廣散喜餅八寶，花轎路過時百姓皆要跪拜。”
“妹妹她生性驕縱，若是得知能同邕王一起受人跪拜，想來定然欣喜無比。”
何止是欣喜無比，就沈晚蓉那般貪慕虛榮的勁，恐怕做個夢都得笑醒。
柳氏聞言身子卻是猛地一僵。
眼神從旁側的吳恒身上掃過，一股子驚恐止不住從心底冒出來。
蓉兒……
難道這賤人連那事也知道了？！
“你想對蓉兒做什麼！”
腿腳一陣發軟，她狠厲地衝上去，卻是還未等湊近便被劉大一把扯住。
沈晚卿無辜地眨眨眼，姿勢不改半分。
“本王妃不過是覺得，這般大喜的日子妹妹她應當高興才是，柳夫人以為呢？”
沈晚蓉固然驕橫可惡，但當年之事到底未曾參與其中。
若柳氏肯好好配合，她倒不介意放沈晚蓉一馬，讓她安安靜靜當她的邕王側妃。
畢竟，日後自有淳陽慢慢折磨她。
至於渣爹嘛，上趕著給自己撿閨女，那就活該他遭報應。
“賤人！你休想破壞蓉兒的婚事！”
柳氏竭力掙紮，身子卻被劉大按在桌上動彈不得，隻目眥欲裂瞪著沈晚卿，一張臉快漲成豬肝色。
沈晚卿睨她一眼，神色冷淡。
“隻要你肯好好配合，我自然不會對她做什麼，鳩占鵲巢這麼多年，榮華富貴你也享過了，該騰個地方了。”
柳氏聽完卻是沒了動作，眼皮子耷拉下去，不陰不陽出聲。
“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卡在蓉兒要出嫁之時來，沈晚卿，你是一早就算準了吧，存心不讓我們好過！”
方才掙紮時她發髻鬆散開來，現下將臉上的神情遮了大半，陰惻惻地頗為駭人。
春桃怕怕地吞了吞口水，還不等往後縮，柳氏突然暴起。
她手中不知何時多出柄匕首，明晃晃的利刃一下便在劉大的手上劃出道口子。
劉大吃痛，手上力氣鬆了幾分，柳氏當即掙脫鉗製，揮著匕首便直直衝沈晚卿奔過去。
“賤人，你去死吧！”
她兩眼猩紅，極為狠厲。
“小姐——”
混亂間，春桃抬手擋在沈晚卿身前。
動作受阻，沈晚卿指尖的銀針未能及時紮出去，匕首從春桃身前劃過，小臂登時映上道鮮紅。
“春桃！”
沈晚卿眉心驟然一凝，淩厲著一眼朝柳氏掃過去，滿目寒色。
“你找死！”
指尖的銀針極快戳中柳氏的手腕，她一陣慘叫，匕首當即跌落在地。
在眾人的驚呼聲中，房門倏地被一腳踹開。
沈鐸黑沉著臉立在外頭，滿臉怒容。
後頭沈晚蓉還匆忙衝上前，“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