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甸甸的燒雞落在手中,餘熱當即隔著牛皮紙透出來,沈晚卿發自肺腑般鄭重出聲。
“替我多謝那侍衛!”
蕭夙年點點頭,遞給她後便十分善解人意地退了出去。
房門方一闔緊,沈晚卿和春桃齊齊將視線轉到燒雞上,不約而同地咽了咽口水。
“春桃,你聞見沒?”
春桃點點頭,“小姐,奴婢兩隻鼻孔都聞見了!”
這燒雞實在是太香了,她都要香迷糊了!
“那還等什麼,開整!”
兩下利落地將雞剝出來,二人愉快地分而食之。
半晌,沈晚卿打了個飽嗝,無比舒服地喟歎,“也不知這雞是從何處買的。”
明日若是路過,她定要再買上十隻八隻的,路上吃不完就拿到外祖家做見麵禮!
春桃咂咂嘴,唇角油光猶泛。
“方才世子說是前去探路的侍衛從鄉鎮上買的,不過,既是探路為何還要買燒雞呢,當真奇怪。”
她托著腮滿臉疑惑,沈晚卿聞言亦是一怔。
對啊,這侍衛都非親非故的,辦著正事呢,還能有心情給她們帶雞?
難道……是蕭夙年的意思?
心頭一緊,自己方才誇讚某“侍衛”的情形又在眼前閃過,沈晚卿一陣發囧。
“嗬嗬……管他呢,有的吃不就行了!”
春桃點點頭,“有道理!”
……
靛頂羅帳的馬車沿著長街一路馳行,車內卻安靜如斯,半點都聽不得響動。
外頭景行腰板挺直,攥著韁繩的手微微有些僵硬。
不是他說啊,自送過王妃回來後,自家王爺這臉色那可是肉眼可見的黑沉!
搞得他怪緊張的,喘氣都得慢悠悠的,根本不敢大小聲。
好不容易捱到回府,景行停好馬車弱弱出聲,“王爺,到了。”
顧懷楚假寐的眸子緩緩睜開,下車便瞧見旁側等候的管家,薄唇意味不明一掀。
“納妾之事籌備的如何?”
未料到他會突然這般問,管家連忙頷首,“其餘之事都已按您的吩咐辦妥,隻是那喜帖……”
玉白的扇托抵在掌心敲了敲,顧懷楚麵不改色。
“明日便著人送出去,皇親權貴,朝中重臣,務必一個不落。”
管家心中暗暗一驚,抬眼卻隻見自家王爺淡漠的背影。
旁側,同樣旁聽了全程的景行嘴巴都快驚成個“O”形,“王……王爺方才說什麼?”
什麼喜帖?
該不會是同芙蓉院那女人的吧??
就算是為了圓謊,可現下王妃都走了,這代價也太大了吧!
原是想從管家臉上找到點共鳴,誰知卻見他鄙夷似的看了自己一眼,旋即揣著袖子麵無表情走開。
景行:“……”
你是不是在嘲諷我思想覺悟低?!
……
夜色已深,禦書房卻仍是燈火未歇。
皇帝看過密探所報消息後,麵上稍有得意之色閃過。
諒他顧懷彥心有不甘,今日也必得按禮製同淳陽洞房,夫妻本就一體,如此一來還怕他不成!
趙玉忠端著茶水進來,見皇帝心情尚佳,當即上前。
“方才皇後宮中的彩絹來過,夜深了,皇上可要回寢宮歇息?”
一聽是皇後宮中的人,皇帝眉心一蹙,端起茶水一飲而盡。
“朕不困,再看會兒折子也無妨。”
他說罷便抓起邊上堆疊的奏章,趙玉忠識眼色地退開,卻是還未等走出殿門,身後倏地傳來陣碗碟落地之聲。
慌張扭頭,便見皇帝死死攥著手中的奏折,臉上盡是陰霾之色。
連忙跪下去,“皇上息怒。”
皇帝怒不可遏,“混賬!簡直是混賬!”
不過幾日未加留意,景王府那邊竟敢先斬後奏,擅自和離,這豈非是赤裸裸地藐視皇威,半點未曾將禦賜姻親放在眼中!
他們竟敢……如此大膽!
見他臉色鐵青,身子都氣得有些輕顫,趙玉忠抖瑟著上前,“皇上要保重龍體啊!”
皇帝狠勁一把甩開折子,徑直起身往外去。
……
一夜無夢安眠,沈晚卿歇息得極好,神清氣爽地推開窗,卻見蕭夙年已經在下頭整頓車馬。
晨光熹微,朦朦朧朧落在他的軟甲上,映出點點暖光。
似是察覺到她的視線,蕭夙年仰頭望過來,唇畔笑意溫潤。
“姐姐醒了?”
偷看被抓包,沈晚卿一陣心虛,“嗯!”
“剛想開窗通個風,誰知正好就瞧見了世子……”
那什麼,雖然美色誤人,但是她立場堅定第一名,她可沒故意扒窗啊!
見她麵色微囧,蕭夙年不動聲色將話揭過,“既是醒了便下來吧,用過早膳咱們便要出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