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躲著又如何,他們本就身份尷尬,她沒本事將這人趕出去,自然要竭力避開。
“裝模作樣。”
顧懷楚臉色一寒,抬手捏過她的下巴,“王妃以為,本王的思念竟是在裝模作樣?”
他眼中帶了薄怒,目光沉得有些駭人,沈晚卿心中莫名有些發怵,垂眸偏開眼。
“是與不是,王爺心中自然清楚。”
先前在王府二人或有片刻溫情,可細想下來,這人確也未曾對自己說過半句喜歡。
答允她和離,或許隻是覺得無關緊要,好心送她出局罷了。
他們本就身份懸殊,現下沒了婚約自然更無瓜葛,顧懷楚隱匿鋒芒,絕非池中之物,而她尋求安逸寧樂,實在也不敢將這份“思念”另做他想。
她這模樣冷淡又倔強,簡直叫人惱火,知她素來是嘴硬氣人的好手,顧懷楚抿唇,竭力壓下心中怒氣。
“顧懷彥和寧國公私屯兵馬,皇兄命淳陽刺探之事敗露,連夜密詔蕭夙年領兵進京,眼下兵變已然在即,卿卿,京中的時局遠比你所想的要複雜得多。”
知曉京中形勢複雜,可現下聽他親口所言,沈晚卿心中仍是暗暗一驚。
難怪這兩日不見蕭夙年的蹤影,原是早已進京了,連他都需親自領兵前往,京中情形定然更是十萬火急,那顧菜雞此時來江南,倒是避亂了。
思及此,她神色又是一冷,“王爺深謀遠慮,自然是早有成算,京中之事早已與我無關,我也不想再受波及。”
爾虞我詐,互相算計,哪有安心搞錢來的自在。
“和離之後,皇兄借由秦瀟月之事將本王禁足府中,若非趁現下尋得機會,本王又豈能悄無聲息抽身來江南。”
顧懷楚垂眸,眼色頗為受傷,“此行確有一物要尋,事關母後,不便多言,但自你離京後本王日思夜想,心中所念,絕非作假。”
這人一向強勢,極少是這般頹然的模樣,沈晚卿心中翻騰起幾絲異樣,呼吸莫名有些收緊。
“我與王爺不過是各取所需,若是因著除蠱之事,王爺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她眼神閃躲,故意將這份思戀說成是除蠱的感念,顧懷楚鳳目一沉,抬手扳住她的肩頭。
“若本王說隻是為著你呢?”
“沈晚卿,本王的心意,你當真半點都不明白?”
他何嚐不想留她在身邊,可比起讓她留在京中多受波及,他更願她能在江南自在無虞,所以他隱忍克製,放她離開,奈何心中卻止不住地惦念。
在她之前,他的成算本不止於此,可在她之後,他費盡心思是也不過是為她。
攬在肩上的手臂倏然收緊,沈晚卿被勒得生疼。
灼人的熱度節節攀升,透過衣裳從四麵八方滲進來,燙得她心也跟著簌簌顫了兩下。
朦朧間,她聽他在耳畔低喃。
“卿卿,我心悅你。”
暮靄沉沉,華燈初上,江畔晚風輕吟,點點漁火映照,顧懷楚墨發被吹亂了幾分,可眼神卻漆沉發亮,未動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