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衛想著, 要不然等上菜的時候,悄無聲息地換個地方好了,畢竟聽小情侶說活多少顯得不合適。
背後又傳來女孩子埋怨的聲音:“褚念, 我就跟你一個人談過戀愛,這麼快就訂婚,那我以後……”
褚念的聲音頓時低落了下來:“那你以後怎樣?還是說……你不是真心想跟我在一起, 既然我們彼此喜歡, 為什麼不能訂婚,我那麼喜歡你, 你也是我第一女朋友,這輩子唯一的一個,但是現在看來……你似乎並不是這麼想的。”
女孩連忙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就是覺得太早了點, 我……”
褚念站起身,神色落寞,還帶著幾分難以訴說的委屈和自嘲。
“對不起,我不該帶你來這裏, 是我的錯, 輪遊明天就結束了, 你要是……算了,是我自作多情……”
褚念長得俊朗,平日裏性格又非常的溫柔體貼, 也非常貼心,幾乎是個完美的男朋友。
偏偏生氣的時候,他不吵不鬧,都是從自己身上找原因,看著就很讓人心疼。
女孩急了, 連忙追過去:“褚念,我真不是這個意思,就是……你別生氣,你別這樣,我就是覺得我們還小,褚念……”
兩個人腳步匆匆地出了餐廳。
褚衛圍觀了一場現場版的情侶吵架,突然就想起他跟師父結契的畫麵了。
那天他也才剛成年,雖然還不明白什麼喜歡不喜歡之類的,可就是能確定,這輩子除了師父,別的人是一個也不想要的。
這個男生想訂婚,沒什麼問題,女孩子覺得年紀還小,也沒什麼問題。
但是湊一塊,就覺得有那麼點問題,就好像……隻是戀愛而已。
褚衛撐著下巴,還在思考呢,華榕已經走了過來。
瞧著這發呆的小模樣,刮了刮他的鼻子。
“想什麼呢,這麼入神?”
褚衛抬頭看他:“師父,我現在就在想啊,結契那會我在想什麼。”
華榕手一頓,垂下眸子,看似漫不經心地問道:“怎麼?後悔了?”
褚衛:“這怎麼可能,後悔什麼也不可能後悔這個。”
華榕在他身旁坐下:“那你還記得那時候在想什麼嗎?”
褚衛眼神亮晶晶地看著他:“我那時候想啊,是不是結契了,以後師父,就是我一個人的,誰也搶不走了。”
華榕眼神探究地看著他,湊近了問道:“背著我吃糖了,這麼甜?”
褚衛現學現賣:“沒,說的都是真心話。”
他能透過兩人之間的聯係,明顯感覺到華榕的心情持續上升,有種說不出的樂滋滋的感覺。
褚衛搖頭晃腦,覺得情話這項技能,他已經能運用自如了。
吃過飯,兩人就回到了房間。
近海其實玩的東西不多,褚衛趴在窗台上,看久了風景,就覺得有些困了。
華榕從身後攬著他:“困了就睡一會,晚上的夜景還不錯,可以看一看。”
褚衛眯著眼睛,懶洋洋地往後倒,將所有的重量全都交給身後的人。
華榕一把拉上窗簾,抱著人上了/床。
這一覺一直睡到了傍晚,夕陽西下的時候,船也已經開出去很遠了,s市隻能看到一個隱隱約約的輪廓,還有靠著近海的那座高塔。
褚衛猛地將窗戶給拉開,冬天的寒風順著窗戶呼呼地吹了進來。
“屋子裏太悶了。”
但撲麵而來的風頓時將他的頭發給吹變了形,糊了他一臉,看上去有點蠢萌的味道。
屋子裏有暖氣,所以並沒有穿外套,被風這麼一吹,褚衛打了個激靈,靈力下意識地順著全身開始流動起來。
果然還是之前受過傷的緣故,今年比以往都格外的怕冷。
透了一會風,屋子裏那股子若有若無的味道也逐漸消散了,他這才拉上了窗戶,看到從門外進來的華榕手裏提著一個袋子。
褚衛:“這是什麼?”
華榕打開袋子,便是撲麵而來的烤肉味,香的不行。
“這要是夏天就能在甲板上支一個燒烤架。”
華榕將兩個盒子打開,裏麵就是褚衛最喜歡的烤串。
燒烤類的食物,平日裏華榕對他有限製,吃的不是很多,偶爾吃一頓就會覺得非常的滿足。
褚衛吃飽喝足,就準備上船頂玩一玩。
船頂有個露天陽台,可以縱觀整個船上的風景,這會晚上s市正是燈火通明的時候,從這裏看過去,別有一番滋味。
褚衛還沒爬上去呢,就聽到陽台傳來打電話的聲音。
看樣子,上麵應該是有人了。
“人送來了沒有,好,好,沒問題,這可是難得的好機會。”
聲音聽著有幾分耳熟,還有幾分說不出的急切。
褚衛又退了回去,站在了四樓的欄杆處,等著人打完電話,再上去。
船上燈火通明,那人打完電話下樓,轉角就看到了等在一旁的褚衛。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上樓的時候,認出華榕的那個人。
那人左右看了一下,沒見到其他人,更沒有看到華榕的身影,原本打算離開的步伐卻是停了下來。
褚衛被羽絨服包裹著,又圍著圍巾,模樣太過於無害,看著甚至有種很好欺負的感覺。
華榕不在,沒人跟他撐腰,說白了,這就是個靠人吃飯的金絲雀。
這種長相,誰看了不這麼想呢。
陳永這次能意外碰上華榕,簡直就是驚喜。
誰不知道華總不參加應酬,不接受邀約,這麼多年,就連一個生日宴會都沒有舉行過。
真正見過他的人少之又少,要不是那次宴會偶然間讓他看上兩眼,他也不知道京都最神秘,最有名的華榕長這個樣子。
更不用說今晚,他竟然發現了華總的秘密。
不愛女色愛男色。
瞧這小男生的模樣,怕是剛成年,這清純稚嫩的模樣,看著確實讓人垂涎。
要不是知道他是華總的人,怕是自己也忍不住要上手占占便宜。
陳永笑著說道:“你不是……不是很華總一塊的嗎?”
好歹還克製了一點,沒直接點出兩人之間的關係。
褚衛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然後便繞過他,抬腳往上麵走過去。
陳永看著褚衛的背影,頓時就憋了一股子氣。
華榕這麼對他也就算了,怎麼連養在身邊的小白兔也敢這麼對他。
有什麼好傲的,長得再好看,不過也就是個被人玩的東西,仗著華榕的身份,敢這樣不將他放在眼裏。
他要的人已經用快艇送過來了,這可是他珍藏了很久的寶貝,他倒是想看看,到時候還怎麼傲。
陳永下去後,褚衛看著這人的背影,忍不住摩挲了一下指尖。
之前在大廳裏看的時候,這人頭上的血光已經很明顯了,可現在再看,那血光已經幾乎將他整個麵孔給覆蓋。
看著濃鬱的血色,他有些懷疑,這禍怕是不遠。
但是,這事目前來看,無解。
因為這禍是他自己給招的。
華榕很快也上來了,隻不過手裏卻是端著兩杯熱乎乎的奶茶。
“原味和藍莓的,要哪個?”
兩個杯子一模一樣,連個標簽都沒有,從側麵看並沒有什麼區別。
褚衛抬手拿過一杯,狡黠地笑了笑:“我要藍莓的。”
華榕:“你怎麼知道這杯是藍莓的。”
褚衛:“聞見的。”
華榕:“狗鼻子。”
熱乎乎的奶茶配著這冬夜裏的風,倒是有種相得益彰的愜意。
從這裏往遠處看,整個人s市都籠罩在一片燈紅酒綠之中,繁華的大都市,似乎是沒有夜晚的,不像青縣,一到晚上就黑漆漆的,連路燈都像是螢火之光,根本照不亮腳下的路。
難怪都喜歡往大城市跑。
褚衛覺得自己也是個俗人,他也喜歡這樣的都市。
在頂樓吹了一會風之後,又有別的人上來了。
褚衛縮了縮脖子,扣著華榕的手臂,下了樓。
據說海上的日出非常的漂亮,他打算明天起早一點,看一看旭日東升的海景。
隻是沒想到,半夜的時候,船上出事了。
此起彼伏的尖叫聲從一樓傳上來,空氣裏還有一股若有若無的腥臭味。
褚衛猛地睜開眼睛,皺了皺眉說了一句:“什麼東西上船了?”
華榕顯然也醒了,兩個人對看了一眼。
“下去看看吧。”
隻是開燈的時候,卻發現,燈不亮了。
華榕掌心跳出一團火焰,跟鬼火一樣漂浮在半空中。
兩人迅速穿好衣服,拿著手機出了門。
四樓安靜的很,這尖叫聲似乎隻有他們兩個人聽見了,其他房間的門都緊閉著,好像根本沒有察覺到樓下的變化。
褚衛幽幽地歎了一口氣:“出來玩,還能碰上這些事情。”
他覺得自己的招黑體質跟最近追的某個偵探動漫的男主角有的一拚了。
不是見死人,就是在去見死人的路上。
走道裏的燈也熄滅了,船上黑漆漆的,幾乎沒有了一點光亮。
這麼看來,應該是停電了,就是不知道哪裏的電路出了問題。
順著樓梯下去,就聽見樓下匆匆忙忙的腳步聲。
隨著而來的還有一股令人作嘔的惡臭味,像是放了不知多久的陳年腐屍上了船一樣。
三樓的走廊裏也安靜的出奇,門都關的緊緊的,沒有人往外麵走。
他們就好像都沒有聽見這些聲音一樣,寂靜的像是根本就沒人在三樓。
兩人一路下去,穿過二樓的餐廳,站在了樓梯上。
一樓的大廳原本是用來娛樂的地方,但此時卻像是一方被圍困的屠宰場。
被圍困的幾個人縮在角落裏,瑟瑟發抖,全都像看不見樓梯一樣,緊緊地抱在一起。
而大廳中央,有個男人,正僵著身子一步一步地往人群逼近。
準確的說,這個男人已經不能算是人了。
他的肚子上開了一個巨大的洞,身體裏的器官全都掛在了身上,每走一步,便有東西往下掉,腳下的地板上到處都是血跡,還有遍地灑滿的碎肉。
他走路的方式很奇怪,像骨頭都斷了一樣,靠著那麼點皮肉將他黏在了一起,支撐著往前走。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晚上在船頂見過的那個男人。
可沒想到,才過去這麼一會,血光之災就來了,還是以這種令人意想不到的方式。
說實話,褚衛自己都有點意外,這死的他太慘了些。
他迅速地打出幾張符籙,一碰上這東西,便傳來劈裏啪啦東西燒焦的聲音,隨後這東西緩緩地抬起了頭,似乎注意到了他們兩個人的存在。
這符籙不僅引起了這鬼東西的注意,也讓一樓那些團報在一起的人發現了褚衛。
“救命啊,樓梯,樓梯在這邊。”
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句,幾個人連忙往這邊跑。
看著模樣,好像剛才一直看不見樓梯一樣。
然而,褚衛卻是攔住了他們的路,沒再讓他們上來半分。
走在最前麵的時候四十多歲的中年人,他整個人都抖得很篩子一樣,巴不得現在立刻離開這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