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衛一直都在想著, 師父說的那個劫究竟是什麼,為什麼還會妨礙他們之間這種問題,就很離譜。
他可是個正常的男孩子啊, 當然有正常的想法了。
但目前,問題顯然沒有出在他身上。
褚衛旁敲側擊地問過好幾次, 這個劫數究竟是什麼, 為什麼是定在二十歲,就不能是十八歲, 或者十九歲。
眼看著他十九歲生日就快到了,等到二十歲還有整整一年的時間。
可真是讓人著急。
華榕不說, 他說自己也不清楚,並不能準確的推算,隻是有這個
但是褚衛總覺得師父其實是知道的, 隻是不願意告訴自己罷了。
他又做不出跟師父生氣的事情, 看到師父不高興自己就很難過了, 更不用說不理不睬了。
所以最近總是拐彎抹角, 變著法的想要知道真相。
但是, 某個做了幾千年老祖的人顯然太沉得住氣了。
就比如當下,華榕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 旁若無人地扣著他的腰,湊近了說道:“衛衛,你可要記住你現在說的話。”
褚衛回扣過去, 無比認真地看著他:“師父,你放心,我說的話,肯定記得住。”
很久以後的將來,褚衛常常為當年無知無畏的自己不斷地買單。
但這都是很久以後的事情了, 至少當下的小孩,還在想方設法地撩撥眼前這個老男人。
上山的路兩人走的很慢,不慌不忙,跟著擁擠的人群,看著來來往往的男男女女,多日來緊繃的心情也跟著放鬆下來。
褚衛難得這麼放鬆的跟師父待在一起,魔子的事情一日不解決,就會一直像一塊大石頭一樣壓在他的心上。
今日大概是他這麼多天一來,最為輕鬆的一天了。
來這裏拜送子觀音的人很多,什麼年齡段的都有,大家臉上或多或少都洋溢著某種期待,至少心態跟他們倆是完全不一樣。
越往上爬,速度就越慢。
連著爬三四個小時的山是一種挑戰,對於一般的人來說,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走了兩個多小時候,褚衛和華榕來到了半山腰。
半山腰有幾處休憩的亭子,上麵零零散散坐著好些個半路休息的人。
褚衛:“休息一下?”
華榕攬著他往裏麵走過去。
最裏麵一個亭子位置就在半山腰的邊緣處,坐在亭子往下看,就能看到腳下的萬丈深淵。
不過周圍圍著鐵鏈,也有遊客禁止靠近的標誌。
這個亭子裏沒有人,想來也是太過於危險,所以無人踏足。
褚衛從包裏拿出水,慢吞吞地喝著。
“師父,你說這裏,像不像以前的青天崖。”
華榕轉頭看過去。
觀音山是京都最大的一座山,除了這一處作為旅遊景點被開發了外,周圍的樹林卻是一直都維持著最原始的樣子。
外圍的山綿延數裏,幾乎一眼看不到頭。
他坐在褚衛身旁,似乎想起了什麼,搖搖頭:“青天崖比這個山可大多了。”
現在已經很少有那麼原始的樹林了,大多數都摻雜著人工的痕跡。
褚衛點點頭:“是啊,我記得,當年為了找紅川草,可是走了大半月才深入山腹。”
這些過往似乎已經過去了很久,現在想起來,就有那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事實上,也確實隔了不知道幾世了。
華榕靠在柱子上,眼神有些放空。
“當年為了鎮住青天崖下被封印的魔獸,我一直都住在那裏,平日裏很少出山,沒事還要營救營救那些因為在山裏碰到妖獸被追的走投五路的弟子,像在向來,似乎還挺有趣。”
褚衛好奇:“原來青天崖下麵竟然封印著魔獸嗎?”
華榕:“不然你以為那條河是怎麼回事,因為被魔氣滋養,這水根本碰不得。”
也就褚衛獨一份,三番五次下水洗澡。
褚衛似乎也想起來了,他靠到華榕身旁,小聲地問道:“師父,當年你怎麼想的,竟然還將我衣服藏起來,你這個行為跟登徒子有什麼區別。”
華榕一點沒有愧疚之意地說道:“那時應該是……見色起意吧。”
他又不是什麼正人君子,以他的身份,當年做事也是隨心所欲,說猖狂也不為過,很多事情,自己想做了,就下手了。
褚衛:“見色起意?”
來回咀嚼了兩遍之後,他笑著說道:“師父說自己見色起意,可是每次都費盡心思救我,吃力不討好也就算了,我那時候還挺討厭你的。”
畢竟沒有誰被威脅著要用自己的身體交換活下去的機會的時候,能高興到哪兒去。
這都是多久之前的事情,現在回憶起來,其實當時怎麼想的,很多已經記得不太清楚了,這些行為是對是錯,都不知道該如何評判。
隻知道從那件消失的衣服開始,兩人之間注定要牽扯一輩子。
休息了一會之後,兩個人準備繼續往上走,褚衛將東西收拾好,華榕便拎過包,隨手背上。
沒有走出亭子呢,就有三個結伴而行的女孩你推我攮地走了進來。
褚衛剛將帽子帶好,便看著最前麵的那女孩一臉興奮地拿出了手機,問道:“你好,我能要個聯係方式嗎?”
豁,這就是傳說中的搭訕嗎?
褚衛還沒來得及跟以前一樣拒絕了,背後就伸出了一隻手緊扣著他的腰。
“怎麼了?”
褚衛雖然也不矮,至少得一米八了,但是在華榕近一米九的身高下,仍然顯得有些嬌小。
這麼霸道且占有欲極強的姿態,但凡有眼力見的人,都看得出來他們兩人之間是什麼關係。
那幾個女孩非但沒有被宣誓主權的不高興,反而捂著嘴巴,笑的一臉神秘,像是看到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一樣。
褚衛不能理解這種笑,甚至覺得頭皮發麻,禮貌地點了點頭之後,便跟著華榕一起離開了這個地方。
“我靠,我就說他們是一對吧,我的媽呀,竟然見到真的了。”
“拍了嗎,拍了嗎?我的天哪,這個背影也好好看。”
“他們兩個人男生來拜送子觀音哎,這要是一篇男男生子文,那就好了。”
“哈哈哈哈哈哈,不管生子不生子,反正我是磕到真的了。”
幾個人嘰嘰喳喳地話自然逃不過這兩個人的耳朵。
褚衛摸了摸鼻子,覺得現在的女孩子膽子那不是一般的大。
什麼男男生子文,他看著像是能生的嗎?
華榕倒是心情愉悅的很,牽著他的手繼續前行。
一個多小時候,兩個人終於爬到了山頂,山頂樹木掩映間有一間極大的觀音廟。
這座觀音廟前後三進三出,除了送子觀音,還供奉著很多其他的佛啊之類的。
站在上麵就能看見那座巨大的觀音像,二十多米的金身在陽光下閃著光。
山頂還有好多賣香的小販,隻不過這些小販全都集中在廟宇的外麵。
吆喝聲不絕於耳。
褚衛推了推華榕:“來都來了,買點?”
華榕依著他,拿了一卷香進去。
進了寺廟之後,那種喧囂聲便逐漸的消失不見了,廟裏其實很安靜,雖然人來人往,但大家都不約而同的保持著沉默,好像在這樣的雕像麵前,必須要保持著那種虔誠的心。
褚衛別的沒拜,就拜了最後那個送子觀音。
他的目的也不是求子,就是希望能保佑家人身體健康,萬事平安,一生順遂。
說實話,在這麼多來來往往的男男女女裏,他們這兩個走在一起的年輕帥小夥格外的引人注目。
褚衛倒也不在意這些目光,拜完之後,便跟華榕一起在山頂閑庭信步地逛起來。
山頂除了這座巨大的觀音廟外,一旁還有好些個房子,看著進進出出的人群,應該是駐紮在此地的和尚。
褚衛看到光頭就能響起了空大師,兩個人說說笑笑從這些房屋前的竹林走過。
跟幾個和尚擦肩而過的時候,褚衛頓住腳步。
他轉過頭去,看著已經走遠的五個和尚,眼神裏帶著些許探究。
“師父,剛剛那股氣息……”
華榕:“你也感覺到了。”
剛剛那股氣息,分明不屬於人類,帶著妖氣。
這可是在廟宇之地,菩薩腳下,竟然還有妖物這麼大膽的嗎?
褚衛好奇心頓時就被勾起來了。
如果真的是什麼了不得的妖物,他是怎麼扛住這山頂的福澤香火,生存下來的呢?
華榕替他將帽子往上抬了抬:“這麼好奇,跟過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褚衛拉著師父,轉了個彎,便跟在這群和尚後麵,看似在觀賞風景,實則是在跟蹤這麼一群人。
這些和尚住在山頂修行,平日裏的功課便是打坐念經,學習禮佛,住宿的地方就在觀音廟旁邊的一個大院子裏,裏麵全都是住宿的地方。
和尚講究苦修,那肯定是沒有什麼電視之類的娛樂的東西。
褚衛跟到後麵,便看到院子外的牆上掛著一塊“非本院僧人禁製入內”的牌子。
門口並沒有人把守。
一般人走到這裏也不會往裏麵硬闖,正常人都會掉頭了。
但是他們倆顯然不是正常的人。
褚衛絲毫沒有負擔地就這麼穿過拱門走進了院子,想要找出剛才那股妖氣的來源。
“這裏麵環境倒還是不錯。”
院子裏清淨的很,一點沒有煙火氣息,也不知道這群人平日裏是在哪裏吃飯的。
褚衛還想著往前走呢,後麵就有人叫住了他。
“施主,這裏麵是不讓進的,還請止步。”
他回過頭,就看見一個小和尚雙手合十,正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