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衛察覺到華榕出事這事他一個人都沒有透露。
師父說他出差一個星期, 一個星期後就會回來。
褚衛相信對方,但是,這並不代表,他不會擔心對方。
他前前後後思考了一下關於劫數的事情。
至始至終他都相信華榕的話, 相信對方說的, 關於他身上存在劫數這件事情。
褚衛從來沒有想過去懷疑這個男人。
可如果說, 這個所謂的劫難從一開始就不是在他身上, 而是在師父身上呢?
姻緣契是相互的, 他們兩個人至今未能真正的在一起, 除了他的原因之外, 那隻能還有一個原因。
真正的劫難其實在華榕身上。
什麼所謂的不知道,全都是騙他的。
師父在騙他。
褚衛不會懷疑師父對他的愛,然而這才是最糟糕的地方。
這劫難也許要不了他的命, 但必然很危險, 不然他不會瞞的這麼嚴嚴實實,連一句話都不曾透露過。
麵對這樣的情況, 褚衛告訴自己, 要冷靜下來, 不能急躁, 想一想師父最可能去什麼地方,至少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先將人給找到。
他給褚木生留了一張字條, 開著車獨自一人出了門。
車子繞了一圈之後, 褚衛突然將車停在了路邊。
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他的手機跟師父的手機是限量定製版, 全世界獨一無二的款式,隻有這麼兩個。
手機與手機之間是有定位的,哪怕是關了機, 依然能找到對方的下落。
這東西是他閑著沒事的時候琢磨出來的。
師父對電子產品並不是太感興趣,手機平日裏最多的用途就是用來工作,聯係,這些功能他從來都是不用的。
手機可以定位這事,華榕壓根就不知道。
褚衛幾乎是急切地掏出手機找出了這麼一個功能。
他心裏祈禱,這個時候定位一定不能出事。
有時候,還是要相信現代科技,至少褚衛打開手機,看著定位儀上那個閃著光的紅點的時候,深深地鬆了一口氣。
褚衛在地圖上找出了這麼一出地方,這才發現,師父竟然在極北之地的一處深山裏。
一處人跡罕至,毫無人煙的深山裏。
他猜對了,真正需要渡劫的人是師父,不是他。
從京都到那邊,需要轉機,還需要坐火車。
褚衛幾乎一刻都沒有猶豫,他什麼東西都沒有準備,拿著證件便急匆匆地出了門,訂了最新的航班。
飛機飛上雲霄的時候,褚衛告訴自己,他應該睡一覺,養精蓄銳,這樣才不會找到師父的時候顯得自己太過疲憊。
但是一閉上眼睛,他就仿佛看到滿天劫雲,電閃雷鳴的場景。
在這雷電之下,華榕的身影單薄又弱小,仿佛不堪一擊。
壓根睡不著。
褚衛又刷了刷手機上的定位。
定位一動不動,不知道是師父沒再動,還是因為他將手機放在了別的地方。
總之不管哪個可能,師父必然就在那附近。
飛機在飛了三個多小時之後終於落了地。
褚衛勉強讓自己睡了一覺,但是睡得也不踏實,夢裏全都是師父,睜開眼睛的時候,還有些懵。
他又匆匆忙忙趕到火車站。
拜現代科技所賜,很多東西很快就能查到,很是方便快捷。
通往極北之地隻有火車,並且每天隻有早晚兩班車。
萬幸的是,褚衛落地的時候恰巧天黑,踏著點趕上了晚上的那班火車。
火車要開上一天一夜。
萬幸的是,這輛開往極北之地的火車並不是很忙,還能訂到臥鋪,褚衛毫不猶豫地定了。
躺在臥鋪上,看著火車的車頂,他那顆懸著的心還是吊著的。
在沒有見到師父之前,擔心,猜測,所有的東西都像是一塊巨石壓在了他的心頭。
臥鋪鄰座是一位四十多歲的阿姨,穿著樸素。
褚衛正看著天花板出神呢,那阿姨突然開口問他:“小夥子,你就穿著一件衣服,不冷嗎?”
褚衛回過神,這才發現,火車上的人都已經穿著厚厚的外衣。
極北之地溫度較低,平日裏的溫度都在三到五度之間,如果入了冬,那便是零下二三十度,連手都伸不出來的。
這個時候京都剛剛入夏,正是熱的時候,褚衛出門的時候,壓根沒想這些東西,除了隨身物品裝了一個背包,其他什麼都沒有帶。
更不用說什麼換洗的衣物了。
不過,他也確實不冷。
調理了一年多,當初在魔界那個冰池裏受的傷早就好了。
這點溫度對於他來說,幾乎一點影響都沒有。
褚衛對著阿姨笑了笑:“我不冷。”
阿姨瞧著他的模樣,笑道:“你這心神不寧的樣子,是不是去找你女朋友的啊?還是跟女朋友吵架了?”
褚衛轉過頭,坐起身,點點頭,又搖搖頭。
他這一路其實都壓抑的慌,但是身邊的人不能跟他們透露太多,說多了,大家都會擔心,但是不說出來,他自己也難受。
他看著眼前這個阿姨,情不自禁地開了口:“我是去找我的愛人,我們沒有鬧別扭,隻是他瞞著我做了一件非常重要……非常重要的事情。”
阿姨:“非常重要的事情?那他瞞著你是為你好呢?還是對你……有傷害。”
褚衛搖了搖頭,一直都藏好的情緒突然就有些繃不住,隻是想一想師父可能遇到的事情,他就忍不住紅了眼眶:“他都是為了我好,他做什麼都是為了我好,可是……就沒有想過,這樣的好,我到底要不要。”
阿姨瞧著褚衛的模樣,連忙從包裏拿出了一包紙遞給他。
“愛人不都是這樣嗎?誰也不希望對方受到傷害,都希望對方過得好好的,這種事情沒辦法去評判對錯,就算是知道你不要,如果真的是為了你好,對方肯定還是會這麼去做的。”
阿姨慈愛地看了他一眼:“愛人是本能,將你放在第一位,也是本能,多幸福。”
褚衛抿了抿唇,沒說話。
他知道自己有多幸福,也知道師父這麼做是為了什麼。
他隻是希望,每一次遇到這樣的事情,那個男人可以更相信他一點。
說好所有的事情一起承擔,那就不要將他當成不能被風吹雨打的嬌花。
不管遇到什麼困難,他都是不怕的。
褚衛又重新躺在了床上,強迫著自己閉上了眼睛。
火車開了一天一夜之後,終於在極北之地的車站停了下來。
門打開的瞬間,撲麵而來的寒風吹得人渾身一個激靈。
褚衛走出火車,周圍的人或多或少,都用一種異樣地眼光看著他。
目光裏透露出一種這小夥子長得不錯,但腦袋好像有問題的感覺。
褚衛壓根沒管這些人,他又一次拿出了手機。
感謝小徒弟褚木生這個網癮少年,平日裏家裏備著充電寶,這會就派上用場了。
褚衛看著手機上定位的地點,離這裏還有三十多公裏,這裏甚至沒有便捷的車子。
因為在大山深處,連人都找不到的地方,更不用說車了。
褚衛背著包,循著手機上定位的地點,一個人獨自進了深山。
一踏進深山,被切斷的姻緣契突然又回到了身體裏,那種契約之間的聯係讓褚衛一下子確定師父就在這裏。
他沒有找錯地方。
褚衛這下更加來勁。
深山裏沒有人,他抬手便召喚出了無妄劍,縱身而上,禦劍疾馳起來。
此時,已經臨近深夜了。
距離他跟華榕失聯整整兩天兩夜之後,他又重新有了師父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