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在大泰朝,在金寧郡,有沒有經驗如此豐富的捕快呢?
有,肯定有。這一點甄琬毫不懷疑。古人雖然沒有現代那樣多的科學儀器,但自有他們獨特的一套方法。就連法醫,也就是現在的仵作,在身份地位低下的情況下,也有成熟完整的驗屍方法錄流傳至現代。
行行都會出狀元,但這位狀元會不會插手此案,可就不是甄琬能決定的事了。
命案屬官府管轄,但這條命案與官府有絲絲相扣的關係,敏感至極。
甄琬還未走開,便見門前風風火火的闖進幾個人,正是蕭憶將蕭將軍和蕭敏帶了過來。
這兩人見了甄琬也吃了一小驚,但隻衝她點了頭後便直奔裏間,看來蕭憶並沒有跟他們詳細講甄琬同他發現血漬的經過,否則她必定要被逼問一番。
第一個失態的是蕭敏。
他看見濺到床簾上端的血液時,幾乎都要站立不穩,反複摩挲,又將整塊布扯下來放到陽光下反複辨別,臉色漸漸發白。
“這不一定!”蕭敏始終不敢相信自己就要麵臨滿門抄斬的後果了,“李大人隻是外出了,這紅點,這紅點不過是繡工想偷懶,抹上的顏料!”
“不要自欺欺人了,蕭敏。”蕭憶冷冷道,“早點麵對現實,找點解決辦法。”
“解決辦法?”蕭敏好似有些無神,“還有什麼解決辦法,我看我們就一起收拾些細軟,趁夜都跑了吧!”
“混賬東西!和你那個咋咋呼呼的娘一個德行!”一直沉默的蕭將軍終於忍不住開罵了,“可別讓你娘知道這件事,否則她非鬧個天翻地覆不可!”
“是。”蕭敏垂頭。
在場的其他人則很快發覺蕭將軍話裏的暗含之意——他也很快確定了李大人被人殺害的事實。
“爹,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蕭憶脫口而出,他甚至還沒有開始跟蕭將軍分析他們發現的種種線索。
蕭將軍負手而立,此刻滿麵的溝壑顯著他的蒼老疲憊。
“是張德玉,我早該料到的。”他道。
“張郡守?!”蕭敏、蕭憶二人異口同聲,甄琬聞言也不由握緊了雙拳。
“不錯。”蕭將軍道。事到如今,他也不想將一切都瞞著兩個兒子了,他們必須與自己共同麵對今日的處境。
“今年夏天,上邊撥下用來修葺河道的五萬白銀,張德玉昧下了一大半,往後河道一旦漲水,郡裏根本招架不住;去年郡裏有主簿、師爺的位置空出來,他也是公開售賣……”蕭將軍邊回憶邊道,“就連你們常去的清風苑,其實也是他私人開立的。唉,太多了,一時半會根本說不完。這次監察使來金寧,十有八九也是上邊懷疑,所以派來的。李大人隻怕是查出了什麼,所以被張德玉買凶殺人了。”
蕭敏傻傻的站著,哪裏還有偏偏貴公子的樣子。這官場裏的水,比他想象中的還要深,
“爹,他做的這些事,這些你都知道,你為什麼……”蕭憶停頓片刻,“為什麼不向上舉報呢?”
“憶兒,你還未出仕,還不知許多事不是隻憑一腔熱血就能辦到的。”蕭將軍歎,“張德玉是我的上級,若沒有十足的把握,我怎敢彈劾?這可是你死我活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