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看來,蕭少卿確實不是真凶呢。”站在最後的沈如晦笑眯眯的接話道。
主審官這下又猛地出了一身冷汗。他沒有忘記,這案子是京衙承辦,即便是現在皇帝、尚書令、各皇子們都到了,要做最終的審判的還是他這位區區正五品的小吏。
這沈令君居然公然當眾把輿論往蕭憶清白的方向引,堂堂尚書令怎會不知這審判最終是由京衙定的規矩,分明就是說給皇帝聽,幹擾皇帝的判斷的用的!
他知道嫌犯蕭憶是沈令君一手帶出來的,兩人本就關係匪淺,不想沈令君竟偏袒到了這地步……
“嗯,沈卿言之有理。”皇帝居然讚同的點點頭。
主審官滿頭大汗,再抬眼,卻正看到二皇子殿下正狠狠的瞪著自己。知道這種場合他身為皇子不能隨意忤逆父親,以免給他父親留下小肚雞腸不能容人的印象,隻能暗示自己來講……
主審官迫不得已,想了想道:“不知其他仵作作何看法?是否讚同甄仵……娘子的判斷?”
反正今日他也騎虎難下了,說也得罪人,不說也得罪人。他也隻能寧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了。
誰料他開口後,那一排仵作就跟突然啞巴了一般,一個個都不吭聲。
太子道:“都不做聲,就是默認了?”
仵作們心裏暗暗叫苦。他們哪裏是不願做聲,誰敢做聲啊!分明是一樣驗過的屍體,甄七娘驗出的結果,他們根本沒有發現,難道這小娘子一說,他們就能認出來了?
可這大泰朝最高地位的幾人都在這裏,他們也沒勇氣承認認不出來啊。
誰也不願當這出頭鳥,到底還是王飛英身邊的林仵作先開了口:“甄娘子,不知你是從何處得出這六道刀傷不是同一時間留下的,還請明示給我等。”
林仵作常年跟在馬屁精王飛英身邊,耳濡目染的也學到了點察言觀色的功夫。加之他是大理寺的仵作,地位又是在場所有仵作中最高的,也隻能他作代表出來表態了。
人群中的王飛英見林仵作主動開口,也暗自點頭。在這種場合,技不如人還不算嚴重,但冷皇帝的場,無疑於是自尋死路。他和林仵作合作許久,林仵作的驗屍水準雖不如那叫盧榮的少年,卻也不算差了。若適才這群仵作無人接皇帝的話,這大理寺,林仵作也是萬萬留不下來了……
果然,就聽皇帝道:“不錯,甄娘子如何辨認的,可要說出來讓其他人信服才是。”
一大圈人見皇帝不以為意,都鬆了口氣。
壓力轉了一圈,又回到甄琬身上。
她微微頷首,又將屍身扶起,將腹部的傷口稍稍擠壓,露給其他仵作看。
“諸位請看,死者腹部正中偏右的這一刀皮肉明顯比周邊更為平整且色深,這是死者死前皮肉一直浸泡在鮮血中的結果。”
在甄琬的擠壓過程中,膿水不住溢出,引發陣陣惡臭,但仵作們沒有一個膽敢後退的,都試圖從這腐爛發潰的爛肉中看出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