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玻璃裏什麼景象都沒有,當那些腳步聲逐漸靠近之後,玻璃裏開始出現了一些細長的身影,這些身影的脖子幾乎已經超出了走廊,他們的手臂那麼長,整個身體就像是被人用擀麵杖擀過一樣,又長又柔軟,讓裴無涯想起商場開業的時候,那種充氣著跳舞的長條狀人偶。
但是很奇怪的是,裴無涯在玻璃裏並沒有看見這些人影的頭,那長長的脖子好像拐了一個彎,來到了什麼別的地方……別的地方?
裴無涯立即轉頭,就看見自己身後破碎的玻璃上,擠滿了人臉。
那些人的腦袋原來全部走鑽到了玻璃的缺口裏。
“操。”他暗罵了一聲,當他看見玻璃櫃裏的反射時,才發現自己蹲在牆邊的身影,一直被上方的玻璃櫃照到了。
那些擠到窗戶缺口裏的人臉起碼有5、6張,他們一個挨著一個,臉上掛著笑容。
“是人。”
“人類。”
“好香。”
他們機械性得重複著這些話,竹竿一樣的手臂就像無數觸手一樣,穿破玻璃,就要抓住房間裏的裴無涯。
裴無涯拎著球棍,火焰順著球棍燃燒,當這群竹竿人的手掌抓到燃燒的球棍瞬間,空氣裏出現了一股皮肉燒焦的味道,他們的臉上卻依舊掛著笑容,像是感覺不到疼痛一樣,依舊往裴無涯抓來。
裴無涯沒有戀戰,轉身就鑽進了那個隔間之中。
然後關上了隔間的門。
……
空氣裏彌漫著一股奇怪的味道,像是福爾馬林,又像是別的東西,甚至還有一股很怪異的甜膩味道,仿佛是電影院門口售賣的爆米花。
“啪。”
房間裏的燈在一陣聲響之後,突然開啟了。
慘白的燈光下,裴無涯一眼就看見了站在窗戶邊緣的男人,以及室內的那些大型標本——這裏再也不是之前那個陳列室的蠕蟲和各種青蛙標本了。
裴無涯看見了很多東西,有一些中型動物的,還有一些人體器官的標本。
不知道是年代久遠還是什麼別的緣故,那些泡在玻璃罐裏的器官,四周的液體是淡黃色的,裏麵浸泡的東西,顏色也有些灰敗……裴無涯看向了站在窗戶邊緣的男人,“剛剛是你在看我?”
“不是。”男人回頭,他看向裴無涯,“你剛剛不是數了樓層嗎?”
“他在第四層。”
“是嗎。”裴無涯的背後就是那扇門,隔離了另一邊那些竹竿怪物,“你是學校的老師?”
“是。”那個男人靠在窗戶邊緣,似乎並不意外裴無涯的到來。
“他們不太敢進來。”裴無涯試探著問。
“因為我是老師。”男人回頭看了裴無涯一眼,似乎他問了什麼蠢問題。
裴無涯打量了一下這間擺放標本的房間,這裏除了男人所在的窗戶外,沒有別的出口……他慢慢走到一個眼珠的標本前停下,看了一會兒後,他詢問男人,“我要怎麼離開。”
“我怎麼知道?”男人繼續靠在窗戶邊緣,他看向外麵的景色,似乎並不怎麼關心裴無涯這個人類是怎麼來到校園中的,“你可以打開那扇門。”
顯然不可能,裴無涯想,他暫時還沒辦法處理那麼多失去理智的怪物。
裴無涯不說話,男人也不說話,他隻是靠在窗戶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你一直在這個學校裏?”裴無涯問。
“嗯。”
“你知道前段時間,有倆兄弟來冒險的嗎?”裴無涯掏出了之前被他塞到口袋裏的手機,發現直播間的彈幕依舊是在重複的狀態。
“不知道。”男人冷漠地說,“你是這段時間唯一一個闖進這裏的人。”他似乎很不耐煩,“你什麼時候能離開?”
裴無涯無辜得聳聳肩,“那起碼等外麵的東西沒了,我才能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