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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無涯趴在供桌上, 他能覺到己懷裏的蠟燭點燃時的高溫,此時此刻,蠟燭就這麼悄無聲息的突然熄滅了一根。
他抬頭, 看見了那些眼睛還有從窗戶紙裏伸出來的手指,林淵站在原, 他似乎覺到了什麼,但因為看不見, 所以沒有動彈, 隻站在裴無涯的身邊。
他能夠覺到裴無涯突然急促起來的呼吸,伴隨著些微的沙沙聲,覺好像從更遠一些的傳來, 淅淅索索的。
他轉向裴無涯,沒有開口, 雖然看不見,但好像也知道此時不開口的好時候。
裴無涯沒有和林淵說話,他隻盯著那些從窗戶紙的窟窿裏, 窺視著他的眼睛, 那些眼睛看上去並不存在於臉上, 而單獨的,一顆顆, 好像葡萄一樣,連接在那些手指上。
眼睛中間的瞳仁慢慢變成了一條細縫, 他腦海中, 那些輕輕的呼喚聲,變得更加明顯,就像一種信號一樣,那些聲音仿佛電鑽一樣, 撬開了他的腦殼,把他的腦漿都攪亂成一灘漿糊,然後又胡亂得重新塞會了他的腦袋裏。
他覺己頭疼欲裂,那種覺那麼熟悉,甚至於好像在什麼時間遇見過。
恍惚間,裴無涯看見己麵前的蠟燭又熄滅了一根,林淵也突然消失了蹤影,甚至於他能覺到,周圍的光線變得更加昏暗,那些窗戶也不見了。
眼珠和蠟燭懸浮在黑暗之中,他隻能覺到己趴著的供桌,以及己懷裏,隻剩下一根的蠟燭——
‘新娘子。’
‘新娘子。’
小孩子的聲音慢慢出現在這個不大的空間裏,裴無涯覺己的意識似乎陷入了某種模糊中,他的理智對他說,己現在的狀態不太對。
但他就無法思考了起來。
他看見了三個手拉手的小孩,那長得一模一樣的三個小姑娘,看上去大概、8歲的模樣,穿著一模一樣的裙子,梳著一模一樣的雙馬尾。
她臉上沒有笑容,隻喊著“新娘子”“新娘子”,然後沉默得玩著遊戲,被她圍成的中間,有一個小小的土堆——那東西無怎麼看,都像個小小的墳頭。
甚至裴無涯覺得己好像還在這個墳頭上,看見了一塊豎著的木板,上麵寫了一些字,但太小,他看不清。
“誰新娘子。”
這三個小孩中的一個突然說。
裴無涯看見另外兩個小孩對視了一眼,沒有說話,此時的場景很奇怪,裴無涯覺得空間突然割裂開,他趴在供桌上,隻剩下一根蠟燭。
而那三個小孩就出現在離供桌不到4米的空上,她的周圍明明沒有任何照明設備,但裴無涯就能夠看清她每一個人。
裴無涯看著她,總覺得己的腦子裏好像塞進了棉花,一切反應都變慢了起來,他總覺得己好像忽視了什麼重要的東西,但又什麼呢?
明明除了這三個小孩之外,這裏再也沒有任何值得他關注的東西。
很快,他看見那三個小孩動了一下,沒有說話的那兩個說,“不玩了。”
“對,該家了。”
她兩個人手拉手,突然對第一個開口的小孩說道。
“不、不。”第一個開口的小孩顯然有些急了,她急忙對另外兩個說,“這個不能中途停止。”
“為什麼不能?”
“我要家了。”
這兩個人異口同聲說道。
裴無涯此時已經換了姿勢,坐在供桌上,他麵前唯一亮著的那根蠟燭,燭光也在此時變得搖曳起來,仿佛下一秒就會熄滅。
“但我說好了,一定要結束才能離開的。”第一個開口的孩顯然已經急了,她像想到了什麼恐怖的東西一樣,對那兩個人說,“我會被那個東西纏上的。”
那兩個孩對視了一眼,突然笑了出來。
“靈靈。”
“靈靈。”
她喊著她的名字,“我誰?”
“你不琳琳和玲玲嗎?”靈靈顯然已經被這一切弄暈了,“你不我的妹妹嗎?”她的手已經開始有些發抖,似乎不明白為什麼己的兩個妹妹,突然變得這樣怪異。
“不對。”琳琳突然笑了起來,她看向了靈靈,“你忘了嗎?”
“今天琳琳去補課了。”
“玲玲陪著媽媽在醫院。”
“隻有你一個人在家啊。”她兩個的表情在此時變得異常詭異,雖然依舊在笑,但那覺已經和一開始的時候不一樣了。
裴無涯看著牽著手的那三個小孩,他已經發現了,從一開始,另外兩個小孩就墊著腳的。
——從一開始,靈靈就不在和活人玩遊戲。
而在這兩個小孩話音剛落的瞬間,那個小小的墳包突然變大,甚至從裏麵伸出了一隻手,然後拖著靈靈的腿,把她整個人拽進了墳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