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彭越不高興道,“這樣的話,寡人不想再聽了。”
蒯徹大急,跳著腳嘶吼道:“大王,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啊!”
“閉嘴!”彭越冷然道,“先生是想置寡人於不仁不義之絕境嗎?”
說罷,彭越再不理會蒯徹,轉身徑直進帳去了,蒯徹目送彭越身影消失,好半晌都沒能回過神來,直到彭越進了大帳,蒯徹才幽幽歎了口氣。
不遠處,田橫悄悄地走了過來,壓低聲音問道:“先生,如何?”
“唉。”蒯徹再歎口氣,輕聲說道,“田將軍,我等死期至矣……”
這一刻,蒯徹也是無計可施了,劉邦還真是厲害,單人獨騎竟然就敢闖進梁軍大營,而且三言兩語便打動了彭越,使彭越回想起了兩人之前的兄弟情義,劉邦能有今天之地位,也的確是實至名歸,不枉哪。
難不成,劉邦真是天命所歸?!
寅時三刻,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候。
暗夜之中,項莊帶著陷陣營、怒鋒營、先登營兩千多將士已經悄然進至洛陽北門外,其餘桓楚、蕭開、季布所領的千餘將士則分別潛行到了洛陽的東、西、南門之外,這一戰,項莊要全殲守軍,絕不讓洛陽城內一個士兵,一個百姓走脫。
能否做到這一點,將直接決定楚軍能否順利拿下函穀關!
倏忽之間,項莊右手揚起,低聲喝道:“原地休整,進食!”
命令很快口口傳達了下去,陷陣營、怒鋒營、先登營兩千五百多將士紛紛席地坐下,一邊休整,一邊進食以補充體力。
公孫遂匆匆啃了兩塊熏肉,便悄然來到了項莊跟前。
項莊拍了拍公孫遂的肩膀,沉聲道:“都記住了嗎?”
“上將軍放心,都記住了!”公孫遂低聲應諾,早在出發前分派作戰任務時,尉繚就已經向公孫遂詳細地說明了洛陽城北門排水口的方位,這次前來攻打洛陽,楚軍當然不會選擇強攻,所以洛陽的排水口就成了突破口。
但凡雄城大邑,都必然會有完善的給排水係統。
可像臨淄那樣,擁有極其複雜的給排水道口的城邑畢竟是少數,絕大多數城邑都隻在進出水口安裝一重或者數重鐵柵欄,洛陽是中原首屈一指的雄城大邑,各個給排水道口都安裝了三重鐵柵欄,唯有北門的排水口隻有一重鐵柵欄。
黑暗之中,公孫遂輕輕擊掌,五十名先登死士便紛紛起身,口銜環刀跟著公孫遂摸向了前方的護城河。
城頭上,六名哨卒正在守夜。
幾枝鬆明火把斜插在垛堞上,幽幽火光照亮了周圍十幾步方圓。
自從呂台帶著五千守軍離開洛陽之後,洛陽城就明顯加強了夜間的巡查力度,不僅各個城門、望樓上的哨卒增加了兩倍,城樓上來回巡夜的巡邏隊也增加了十幾個小隊,各個小隊的巡邏間隔也大大縮短了。
二十名手持長戟的巡卒剛剛過去,城外忽然傳來了噗嗵一聲輕響。
“什麼聲音?”一名哨卒霎時警覺起來,問其餘五人道,“你們聽見了嗎?”
其餘五人相繼搖頭,其中一人皺眉訓斥道:“狗剩,你他娘的別疑神疑鬼的好不好,搞的老子也是心驚肉跳的。”
名叫狗剩的哨卒耷拉著頭,不敢說話了。
洛陽城外,最後一名先登死士落水時有些大意,結果被護城河中暗布的尖銳木樁給刺穿了腳掌,劇疼之下,那先登死士忍不住撲騰了兩下,結果就發出了聲響,公孫遂和先行落水的先登死士趕緊閉氣潛入了水裏。
足足閉了半盞茶的功夫,公孫遂才重新浮上了水麵。
值得慶幸的是,城頭上的哨卒並沒有被剛才的聲響所驚動。
當下公孫遂輕踩著水,上前挨個輕拍死士們的後腦勺,然後帶著五十死士往排水口悄然遊了過來。
冰冷的河水中,公孫遂很快就摸到了已經鏽跡斑斑的鐵柵欄。
公孫遂先用手掰了掰,鐵柵欄竟是紋絲不動,當下公孫遂又從嘴裏卸下橫刀,探進兩根鐵欄中間奮力一撬,一根鐵條便崩了下來,畢竟是生鐵鑄成的柵欄,再加上長年累月浸泡在水裏,表麵已經嚴重鏽蝕,強度自然也大大降低了。
夜色幽幽,河水汩汩,洛陽城頭的哨卒以來往來巡邏的巡卒都沒有發現,五十名楚軍死士已經從排水口無聲無息地摸進了城內。
一隊十四人的巡邏兵打著火把,排著長隊從水溝邊緩緩經過。
毫無征兆地,數十條黑影從水溝邊火把照不到的陰影裏猛然竄出,沒等十四名巡邏兵反應過來,十幾雙有力的大手就已經捂住了他們的嘴巴,遂即鋒利的環刀帶著寒光從他們的頸間劃過,血光崩濺,十四名巡邏兵便已經軟癱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