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漢軍的井闌除了攻城時,平時都躲在大營的後麵,與函穀關之間更隔著好幾座漢軍營盤呢,怎麼摧毀?
苦思半晌毫無所得,龐鈺便下意識地抄起了一截山藤。
山藤約有手臂粗細,龐鈺輕輕一扯卻是紋絲不動,使勁扯,還是紋絲不動。
龐鈺不禁有些納罕,再低頭看時,隻見絕璧上全都爬滿了這樣的老藤,望著滿崖鬱鬱蔥蔥的老山藤,龐鈺忽然間心頭一動,也許……
夜深人靜。
兩百多了陷陣老兵已經被龐鈺全部召集了起來。
龐鈺身披重甲,腰挎橫刀,迎著兩百多雙冷漠的眼神,嘶聲大吼道:“告訴我,你們想當懦夫,還是想當英雄?”
“廢話。”有個老兵很不客氣地道,“當然想當英雄。”
龐鈺並沒有因為老兵的不客氣而生氣,又問道:“如果隻能當一個晚上的英雄呢?”
“那又如何?”老兵冷然道,“是人就終歸是要死的,隻要能當次英雄,隻要能替妻兒掙一份軍功,便是隻當一刻英雄也值了!”
“好。”龐鈺點點頭,又問其他人道,“你們呢?!”
“娘的,哪次打仗,咱們不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
“就是,咱們大楚的兒郎什麼時候認過慫?怕過死?”
“這根本就用不著問,老子從大別山一路殺到這裏,還會在乎生死?”
兩百多老兵頓時間便紛紛叫囂起來,一個個臉上全都流露出了憤怒之色,顯然,龐鈺的話把他們給激怒了。
龐鈺臉上清冷,心中卻是暗喜。
孫子兵法裏有激將之計,他龐鈺今天行的激兵之計!
“好,很好!”龐鈺鏗然拔出橫刀,獰聲大喝道,“既然一個個都想當英雄,那就別守在函穀關上等死了,這就跟本將軍去燒了漢軍的輜重大營!”
“嗯?”
“咦?”
“燒了漢軍的輜重大營?”
“啥,去偷襲漢軍的輜重大營?”
“不會吧,咱們這兩百多號人,去偷襲漢軍大營?”
話音方落,兩百多老兵頓時麵麵相覷,一個個全都懷疑自己聽錯了。
“怎麼,害怕了?”龐鈺冷冷地道,“不敢去了?不想當英雄了?!”
“屁話!”最先發話的老兵道,“咱們當然不怕死,可也不想白折送死!”
很快又有老兵附和道:“就是,咱們就這兩百多人,隻怕連關外漢軍的第一道營盤都踹不破,又怎麼可能燒毀躲在最後麵的輜重大營?”
“誰說我們要從正麵踹營?”龐鈺冷然反問。
“不從正麵踹營?那從哪裏踹營?”剛才那老兵又道,“出函穀關就一條道啊,難不成咱們還能從兩側的山崖上飛過去?”
龐鈺不答,嘴角卻綻起了一絲狡黠的笑意。
遂即龐鈺又向兩百多老兵說了一番話,兩百多老兵頓時兩眼放光,一個個臉上也全都流露出了興奮之色,隱隱還有猙獰的殺機。
望著群情激憤的陷陣老兵,龐鈺不禁心神大定。
不過,隻有兩百多老兵可不夠,還是從四千多新兵中間挑選出至少三百名健卒,有個五百多精兵,再每人攜帶一罐猛火油,就差不多了。
漢軍大營裏,劉邦摟著戚夫人的小蠻腰睡得正香呢,帳外猛可裏傳來了一陣天崩地裂般的殺伐聲,劉邦頓時一驚而起,不及披衣就赤條條地站了起來,連連驚叫道:“怎麼回事,怎麼回事,哪來的殺伐聲?”
“大王,輜重大營遇襲,酈商將軍已經帶兵接應去了。”
劉邦話音方落,寢帳外便響起了夏侯嬰的應答聲,同樣一絲不掛的戚夫人便趕緊扯過錦被掩住了自己曼妙的嬌軀。
“輜重大營遇襲?”劉邦皺眉道,“楚軍怎麼從後頭冒出來的?”
“應該不是楚軍。”帳外夏侯嬰道,“多半是從哪裏流竄來的小股賊兵吧。”
“胡說八道!小股賊兵見到寡人大軍,躲避隻怕還來不及,又豈敢前來偷襲?!”劉邦說罷,便猛然掀帳大步走出了寢帳,正要吩咐夏侯嬰去把張良、陳平找來時,後方輜重大營的方向卻突然間燃起了衝天大火!
這是?!望著幾天映紅了半邊夜空的大火,劉邦頓時勃然變色。
這麼大的火勢,輜重大營裏的雲梯、井闌、攻城車、投石車等重型攻城器械,還有那幾萬石好不容易才征來的粟米,隻怕是保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