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程黑霎時蹙緊了眉頭,道,“楚軍怎麼不渡河了?”
趙夕也是滿臉的困惑,指著正向大營逼近的那幾千楚軍騎兵喝道:“還有,這幾千楚軍騎兵想幹什麼?難不成他們想來衝擊大營?”
區區幾千騎兵也敢來衝擊大營?找死呢吧?!
話音方落,那幾千楚騎卻忽然轉向,浩浩蕩蕩地馳向了北方,離開齊軍大營足有四五裏遠時,這幾千楚軍騎兵才終於停了下來,然後就那樣守在了那裏,既不靠近也不遠離,這種情形,讓人情不自禁地聯想到狩獵的狼群。
狼群狩獵時,就會一直遊蕩在獵物的四周,等待獵物犯困,當獵物體力不支或者放鬆警惕時,遊蕩在四周的狼群就會突然間猛撲上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獵物撕成碎片。
“快看,你們快看!”許卿手指前方,突然大叫起來,“東岸的楚軍又開始渡河了!”
程黑、趙夕、呂章急順著許卿手指的方向往前看,隻見滯留在淄水東岸的楚軍騎兵再次停了下來,然後在不遠處再次開始了渡河。
“呃,楚軍這是幹嗎?”呂章愕然道,“渡個河還這麼麻煩?”
趙夕也不解地道:“就是,左右都是渡河,幹嗎不在同一個地方渡?
“蠢貨,楚軍這是分頭渡河!”話音方落,婁敬已經急匆匆地登上了望台,喘息道,“這樣一來,我軍就無法半渡而擊了,厲害,厲害哪!”程黑四將也都是沙場宿將,讓婁敬這麼一說他們立刻就明白了,頓時間一個個全都變了臉色。
淄水東岸的小山包上,項莊、百裏賢正相視大笑。
“哈哈哈……”項莊撫掌大笑道,“齊軍不是想對咱們來個半渡而擊嗎?寡人看他們怎麼個半渡而擊法,子良,你這一手分頭渡河雖說簡單,卻實在讓人防不防勝,有句話怎麼說來著?越是簡單的計謀,才越是難以破解哪。”
百裏賢微微搖頭道:“大王,這個也得視情形而定。”
的確,若不是楚軍都是騎兵,既便分頭渡河,也同樣會遭到齊軍的半渡而擊,現在楚軍都是騎兵,再來個多點分頭渡河,齊軍就防不勝防了,因為齊軍無法攆上、擊滅已經渡過淄水的楚騎,更無法封鎖整條淄水,阻止東岸的楚軍渡河。
項莊拈了拈唇角反卷的胡子,又道:“當年韓信擊魏,為防魏軍半渡而擊,先在蒲阪故設疑兵,然後才得以從陽夏悄悄渡河,可是現在,我軍卻在齊軍眼前公然渡河,韓信若是已經死了,那也就罷了,他若是還沒死,這會隻怕也該氣個半死了,嘿嘿。”
“氣個半死應該不至於。”百裏賢搖了搖羽扇,淡然說道,“不過,齊軍半渡而擊的企圖卻肯定是落空了,臣倒要看看,韓信能設計出一個什麼樣的陷阱?除了半渡而擊,韓信又還能有什麼樣的後手呢?嗬嗬。”
“隻要全軍渡過了淄水,寡人還怕他個鳥?”項莊悶哼一聲,殺氣騰騰地道,“齊軍的兩條腿還能攆上我軍四條腿?到那時候,戰場主動權就落入我們手中了,戰還是不戰,就由咱們說了算了,就算打不過,總還跑得過吧?哼哼。”
程黑、趙夕、許卿、呂章因為意見不和,已經吵了起來,雖然韓信有過口諭,他不在時由前將軍程黑暫領全軍,但是趙夕、許卿還有呂章自恃戰功,並沒有把程黑放在眼裏,因而不怎麼買程黑的帳。
“趙夕,你敢不遵某的號令?”
“程大疤瘌,你這是亂命,老子聽你個鳥!”
“放屁,半渡而擊已無可能,此時最要緊的就是阻止楚軍渡河,你若再不出兵封鎖淄水西岸,可別怪老子翻臉不認人了!”
“扯蛋,渡過淄水的楚軍才幾千騎,還不到出擊的時候!”
“喂喂,我說你們兩個還是別吵了,都給老子閉嘴!”
“姓許的,你他娘的別在這裏跟老子充大頭蒜!”
程黑四將吵得厲害,婁敬苦苦相勸卻根本沒用,不得不說,韓信用兵是真厲害,可在用人方麵卻實在讓人不敢恭維,此時此刻,韓信不善用人的惡果便徹底地顯現了出來,程黑四將互不服氣,互不買帳,婁敬又是文官,也是毫無辦法。
一句話,韓信在時,齊軍就是個完整的整體,可是一旦韓信不在,那麼齊軍立刻就成了一盤散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