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軍大營,中軍大帳。
韓信歎了口氣,說道:“楚軍耗不起,可咱們更耗不起哪,為今之計,隻有寡人公然露麵給項莊施加壓力,或許還能夠驚退楚軍,否則,局勢危矣!”
婁敬默然點頭,除了大王公開露麵,好像真沒有別的辦法了。
韓信費力地舉起雙手,向韓闞、韓闔道:“來,替為父更衣。”
小山包上,項莊勒馬回頭,招呼百裏賢道:“子良,我們回吧。”
百裏賢點了點頭,正欲放下搭在額頭上的羽扇時,忽然間目光一凝,似乎是發現了什麼異常情況,項莊頓時心頭一跳,不等他再次勒轉馬頭,身後就已經響起了低沉的號角聲,這是……齊軍的號角?
勒馬回頭,齊軍大營果然有了動靜。
一隊隊的齊軍正從各處營帳裏洶湧而出,向著轅門方向集結。
轅門開處,一隊隊的齊軍鐵甲猶如鋼鐵洪流洶湧而出,緊隨重甲武卒身後湧出大營的則是一隊隊的輕兵死士,還有一隊隊的弓箭手、飛矛手,甚至還有少量的騎兵,不過,最讓項莊感到吃驚的,還是那一杆紫色的齊王大纛!
齊王大纛,竟然是韓信的齊王大纛,韓信他沒死?!
幾乎是同時,百裏賢也側頭往項莊望來,眸子裏也盡是凝重之色。
晉襄更是低低地驚叫了起來:“韓信的齊王大纛?不,這不可能!”
話音未落,一架高高的望車已經從齊軍陣中緩緩升起,那杆紫色的齊王大纛也隨著望車升向了更高處,項莊手搭涼篷往前望去,隻見高聳的望車上赫然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一襲白袍,外罩紫色大氅,韓信,除了韓信還能有誰?!
“這是怎麼回事?”這一刻,項莊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韓信中了由淵三箭,尤其是背心要害那一箭,絕對是致命的一箭,可是現在,韓信又活生生地出現在了戰場上,難道說,昨天在黃龍蕩被由淵射殺的隻是個冒牌貨?
百裏賢緩緩放下羽扇,沉聲道:“大王,也許這個才是假的!”
項莊輕輕頷首,眸子裏忽然間綻起了莫名的凶光,獰聲道:“是真是假,試一試不就知道了?”說此一頓,項莊又回頭喝令晉襄道,“號令,左營左部、右營前部采用切削戰術從左右兩翼夾擊齊軍,右營前部從正麵牽製!”
“喏!”晉襄轟然應喏,遂即催馬疾馳而去。
片刻之後,淄水西岸便響起了楚軍的號角聲,綿綿不息的號角聲中,原本一簇一簇遊弋在齊軍大營四周的楚軍騎兵便如江河彙入大海般開始集結,不到半刻鍾,便彙聚成了兩個巨大的騎兵方陣。
齊軍本陣,韓信正迎風“肅立”在高聳的望車上。
看到韓信“安然無恙”地出現在望車上,齊軍將士頓時歡聲雷動、士氣大振,然而,隻有距離韓信最近的禁衛軍才能夠清楚地看到,大王的情形其實並不好,不僅臉色灰敗,額角更是已經滲出了豆大的冷汗。
韓信箭瘡未愈,沁入肺腑的毒素也未除盡,若不是曹窋很隱蔽地攙扶著,韓信很可能已經癱倒在地了。
不遠處,站著滿臉憂色的婁敬,婁敬真的很擔心,擔心韓信會突然間死去,真要是出現了這種情形,那麼對於齊軍來說不啻於一場巨大的災難!
雖然側對著婁敬,韓信卻似乎猜到了婁敬心中的擔心,低聲說道:“亞相,你是不是擔心寡人會突然暴斃呀?嗬嗬,其實你多慮了,寡人的身體寡人自己清楚,背心那一箭的確對寡人造成了重創,但是三兩年內,寡人還死不了。”
婁敬慌忙道:“大王春秋正盛,定能長命百歲。”
“百歲?”韓信微笑道,“那寡人不成太公了?”
話音未落,四周忽然間響起了楚軍的號角聲,原本散布在齊軍大營四周的楚軍遊騎迅速開始集結,短短不到半刻鍾的時間,楚軍騎兵便彙聚成了兩個巨大的騎兵方陣,遂即兩隊騎兵從大陣中分出,從左右兩翼向著齊軍碾壓了過來。
婁敬歎了口氣,說道:“大王,楚軍開始進攻了。”
“不。”韓信微微擺手,道,“項莊不過是在試探而已。”
說此一頓,韓信又吩咐曹窋道:“傳令,左軍左營、右軍右營正麵出擊,纏住迂回兩翼的楚軍騎兵,左軍弓營、右軍弓營全力壓製敵軍的騎射,左軍前營、右軍前營全速向前,然後反卷兩翼,給寡人吃掉這兩支楚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