驍騎軍隱蔽在黟縣軍馬場附近的密林裏已經整整三天了!
事實上,驍騎軍並沒有離開江東,兩萬騎兵隻是順著烏江南岸往西走了不到百裏,就暗中折了回來,冒充驍騎軍繼續西去的隻是一支普通的府軍騎兵,而驍騎軍則晝伏夜出,悄悄進至黟縣軍馬場附近的山穀裏隱蔽了起來。
冒充漢使的武略已經完全取得了山越人的信任。
根據武略傳回來的消息,山越七十二部五萬餘人正晝夜兼程殺奔黟縣軍馬場而來,山越頭人黑虎還挺有眼光,他知道黟縣軍馬場的馬匹能夠極大地加快山越大軍的行軍速度,而秭陵城內則有山越大軍急需的兵器鎧甲!
急促的腳步聲中,一員麵如傅粉、劍眉星目的年輕小將已經大步來到了蒙殛麵前,小將猛然頓步,身後暗紅色的大氅卻在慣性的作風下向前倒卷而起,露時露出了大氅下的玄黑色鱗片腹甲,還有懸在腰畔的橫刀,顯得威風凜凜。
衝蒙殛一揖,小將道:“父親,山越蠻子怎麼還不來?”
敢情這小將就是大楚驃騎將軍蒙殛的長子蒙遠,今年剛滿十八歲,蒙遠自幼跟隨蒙殛學習武藝,弓馬嫻熟,十五歲參加國考並進入了太學,在太學讀了兩年多兵書戰策,恰逢楚漢大戰起,便到蒙殛帳下當了親兵隊長。
“著什麼急?”蒙殛皺眉道,“為將者,切記要戒急戒躁。”
蒙遠以拳以掌恨恨地嘿了一聲,又猛然一甩大氅轉身走遠了。
蒙殛便暗暗搖頭,心忖這個長子雖然武藝高強、膂力過人,有萬夫不當之勇,卻從小不喜歡讀書,蒙大王開恩被錄入太學學了幾年兵家,也沒什麼長進,將來的成就最多也就是個萬人敵了,蒙家的未來卻隻能寄希望於次子蒙遼了。
過得片刻,蒙遠卻忽又興匆匆地兜了回來,道:“父親,來了,來了!”
蒙殛眸子裏霎時掠過一絲莫名的寒光,長身而起,早有親兵將頭盔遞了地來,蒙殛一把接過又重重地扣在了頭上,一陣山風刮過,蕩起蒙殛頭盔上那一束櫻紅的流蘇,猶如一朵淒豔的血花,在幽暗的密林中無聲綻放。
原本寂靜無聲的密林霎時起了一陣輕微的騷動。
蒙殛策馬緩緩向前,所經之處,原本坐在地上休息的驍騎軍將士便紛紛起身,原本正在悠閑地吃著青草的戰馬似乎也感覺到了什麼,霎時前蹄刨地發出一陣低低的輕嘶,濃烈的肅殺之氣霎時就在密林中無盡地漫延開來。
距離密林不到十裏處,山越大軍正漫山遍野向前行軍。
山越人大多都光著腳,身上不要說鐵甲或者皮甲,甚至連布甲都沒有半片,絕大多數山越人都隻穿著破爛的葛衣,手中的兵器大多也是木製,隻有極少量的青銅兵器,當然,山越頭人黑虎的五百族人卻披掛上了青一色的鐵甲和環刀。
前麵不遠便是黟縣軍馬場了,探子回報,軍馬場裏隻有區區不到五百楚軍,守備可謂極其空虛,五萬大軍對付五百楚軍,那還不是手到擒來?可不知道為什麼,黑虎心裏卻忽然有了一絲隱隱約約的不安,似乎前方潛伏著莫名的危險。
回頭望去,漢使和他的隨從就在不遠處,毫無異常。
派出去的哨探也在不停地往回傳遞消息,前方一切如常!
難道是自己想多了?黑虎搖了搖頭,將心中的不安強行拋到了腦後。
大軍又片前行進了十數裏,漸漸進入了一片開闊的河穀地,河穀兩側是大片密林,當黑虎看到這大片密林時,心中的那絲不安卻是越發的強烈了,尤其是密林深處那一行突然驚起的飛鳥更是加重了他的不安情緒。
“傳令,停止前進!”黑虎毫不猶豫地舉起了右手。
軍令迅速傳達下去,正沿著河穀地洶湧向前的山越人便紛紛停了下來。
黑虎正驚疑不定時,一陣低低的尖嘯忽然從河穀兩側的密林裏衝霄而起,黑虎和山越人急抬頭看時,隻見大片密集的箭矢已經像飛蝗般從河穀兩側的密林裏掠空而起,然後在空中交織成一大片死亡箭雨,向著他們頭上狠狠攢落了下來。
這是……中埋伏了?黑虎和山越人的目光頓時一片呆滯。
說時遲那時快,密集如蝗的箭雨已經從天上攢落了下來,霎那間,毫無防備的山越人就像是被收割的麥草,大片大片地倒了下來,可憐山越人大多披著葛衣,連破木盾都隻有極少數,如何抵擋驍騎軍的箭雨侵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