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月影沙幾乎絕望時,又一騎從夜幕之中飛馳而出,挽弓隻一箭便射中了舞風嵐的背心,舞風嵐頓時便慘叫一聲從馬背上一頭栽了下來,然而,不等舞風嵐落地,那騎便已經從他身邊飛馳而過,劈手奪過羊羔擱在了馬鞍前。
是他,是他!月影沙歡呼雀躍,巨大的幸福頓時將她完全充滿。
漢使的臉色卻在霎那間變得一片煞白,楚使的首席侍衛竟然殺了回來,這說明什麼?這隻能說明他派出的二十名侍從已經全部被殺,他的斬使意圖已經完全落空!一想到燒當部落很可能倒向楚國,漢使頓時便感到如坐針氈。
燒當大王也是神情陰沉,他敏銳地嗅出了一絲危險的氣味。
倏忽之間,龐錚已經減緩馬速,緩緩來到了主篝火堆前,遂即拎起擱在馬鞍上的羊羔扔到了月影沙麵前,月影沙那對美麗的大眼睛便笑成了月牙兒,四周的羌人更是山呼海嘯般歡呼了起來,對於他們來說,勇士就是勇士,不分部族的。
燒當大王的右手卻搭住了左胯的劍把,他嗅出危險的氣味更濃了。
巨大的歡呼聲中,龐錚突然勒馬轉身,然後右腳猛然向前伸出,在他的腳底,赫然蹬著一張已經挽滿的大弓!不等月影沙驚呼出聲,不等燒當大王拔出劍,不等四周圍觀的羌人反應過來,一枝狼牙重箭已經閃電般射穿了漢使的咽喉。
漢使兩眼圓睜,難以置信地瞪著十幾步外的龐錚,嘴巴張開,似乎想要說上幾句,可最終卻什麼都沒說成,輕輕抽搐了兩下便倒地氣絕身亡。
直到漢使倒下,月影沙才終於驚呼了起來,燒當大王也終於拔出了寶劍,而附近的十幾個部落首領也紛紛拔出了長劍,上百名燒當勇士也蜂擁向前,手持短劍、長矛將龐鈺、龐錚叔侄團團圍了起來,整個營地也是好一陣騷亂。
“楚使,你什麼意思?!”燒當大王惡狠狠地瞪著龐鈺,直氣得七竅生煙,漢使竟然當著他的麵被楚人一箭射殺,這還得了?這楚使也太囂張了,最讓燒當大王擔心的是,漢使是死在了他的王廷,消息傳到關中,漢王能饒得了他?
漢王的威名,燒當大王早有耳聞,連北方強大的月氏人都成了漢王的附庸,何況他一個小小的燒當部落?一旦漢王震怒,他也不用派兵,隻需讓月氏人給大小金川施加壓力,他燒當部落就該吃不了兜著走了。
這一刻,燒當大王直恨不得殺了龐鈺、龐錚叔侄。
不過燒當大王不敢下手,燒當大王不敢得罪漢王,他又何嚐敢得罪楚王?對於小小的燒當部落來說,楚國也同樣是一個不可招惹的龐然大物,他們隻需伸出一個小手指頭,就能夠把整個燒當部落輕易掐死!
燒當大王多智是不假,卻也不是個殺伐決斷的梟雄,他隻想守著小金川當個安樂王,從來就沒想過要去翱翔更加廣闊的天空。
龐鈺卻根本沒有理會,隻是自顧自地喝著酒。
龐錚更是沒將周圍虎視眈眈的燒當勇士放在眼裏,當下翻身下馬,挎刀大步走到了主篝火前,然後往龐鈺身後那麼一站,冷森森的眼神再那麼一掃,周圍的幾十個燒當勇士頓時感到一股猶如實質的殺氣撲麵而來,幾個膽小的便忍不住後退了半步。
一個燒當首領勃然大怒,拔劍就想來殺龐鈺,卻被燒當大王伸手摁住了。
燒當大王強忍胸中怒火,惡狠狠地瞪著龐鈺,大聲喝問道:“楚使,你不覺得應該給本王一個解釋麼?”說此一頓,燒當大王又指著已經斷氣的漢使,說道,“不管怎麼說,漢使都是本王的客人,又豈容你說殺便殺?”
龐鈺笑笑,他得承認燒當大王的中原話說得很流利。
遂即龐鈺的臉色便變得無比嚴肅,很正式地對燒當大王說道:“大王,在下這麼做完全是為了你好,你想要兩麵討好,結果就隻能是兩麵得罪!”說罷,龐鈺看了看四周虎視眈眈的燒當勇士,又道,“大王,咱們先進牙帳再說,如何?”
燒當大王看看龐鈺身後的龐錚,眸子裏分明流露出了忌憚之色。
“怎麼?”龐鈺笑道,“大王還怕在下這個侄子對你不利不成?他現在可是大王您的女婿,他又怎麼可能對您動手呢?”說罷,龐鈺即長身而起,徑直走向了不遠處的牙帳,燒當大王咬了咬牙,也跟了上去